●卷二十六·雜記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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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監幽州諸軍事,領護烏丸校尉甯朔将軍。

    遏立積三十六載。

    至五年夏六月,洪水暴出,毀損四分之三。

    剩北岸七十餘丈。

    上渠車箱,所在漫溢。

    追惟前立遏之勳,親臨山川,指授規略。

    命司馬關内侯逢惲、内外将士二千人,起長岸,立石渠,修主遏,治水門。

    門廣四丈,立水五尺。

    興複載利通塞之宜,準遵舊制。

    凡用功四萬有餘焉。

    諸部王侯,不召而自至,襁負而趨事者,蓋數千人。

    《詩》載經始勿亟;《易》稱民忘其勞,斯之謂乎。

     于是二府文武之士,感秦國思鄭渠之績,魏人置豹祀之義,乃遐慕仁政,追述成功。

    元康五年十月十一日,刊石立表,以紀勳烈。

    并記遏制度,永為後式焉。

     ○韓愈-藍田縣丞廳壁記 丞之職所以貳令,于一邑無所不當問。

    其下主簿、尉,主簿、尉乃有分職。

    丞位高而逼,例以嫌不可否事。

    文書行,吏抱成案詣丞,卷其前,鉗以左手,右手摘紙尾,雁鹜行以進,平立睨丞曰:“當署。

    ”丞涉筆占位署,惟謹。

    目吏,問:“可不可?”吏曰:“得。

    ”則退,不敢略省,漫不知何事。

    官雖尊,力勢反出主簿、尉下。

    諺數慢必曰丞,至以相訾謷。

    丞之設,豈端使然哉。

     博陵崔斯立種學績文,以蓄其有,泓涵演迤,日大以肆。

    貞元初,挾其能,戰藝于京師,再進再屈囗人。

    元和初,以前大理評事言得失黜官,再轉而為丞茲邑。

    始至,喟曰:“官無卑,顧材不足塞職。

    ”既噤不得使用,又喟曰:“丞哉,丞哉,餘不負丞,而丞負餘。

    ”則盡枿去牙角,一蹑故迹,破崖岸而為之。

     丞廳故有記,壞漏污不可讀,斯立易桷與瓦,墁治壁,悉書前任人名氏。

    庭有老槐四行,南牆钜竹千梃,俨立若相持,水氵虢氵虢循除鳴。

    斯立痛掃溉,對樹二松,日哦其間。

    有問者辄對曰:“餘方有公事,子姑去!” 考功郎中、知制诰韓愈記。

     ○韓愈-郓州溪堂詩 憲宗之十四年,始定東平,三分其地,以華州刺史禮部尚書兼禦史大夫扶風馬公,為郓、曹、濮節度觀察等使,鎮其地。

    既一年,褒其軍,号曰“天平軍”。

    上即位之二年,召公入,且将用之。

    以其人之安公也,複歸之鎮。

    上之三年,公為政于郓曹濮也适四年矣,治成制定,衆志大固,惡絕于心,仁形于色,<立尃>心一力,以供國家之職。

    于時沂、密始分而殘其師,其後幽、鎮、魏不悅於政,相扇繼變,複歸于舊,徐亦乘勢逐帥自置,同于三方。

    惟郓也截然中居,四鄰望之。

    若防之制水,恃以無恐。

    然而皆曰:郓為虜巢,且六十年,将強卒武。

    曹、濮于郓,州大而近,軍所根柢,皆驕以易怨。

    而公承死亡之後,掇拾之餘,剝膚椎髓,公私掃地赤立,新舊不相保持,萬目睽睽。

    公于此時能安以治之,其功為大;若幽、鎮、魏、徐之亂,不扇而變,此功反小;何也?公之始至,衆未孰化,以武則忿以憾,以恩則橫而肆,一以為赤子,一以為龍蛇,憊心罷精,磨以歲月,然後緻之,難也;及教之行,衆皆戴公為親父母,夫叛父母,從仇雠,非人之情,故曰易。

    于是天子以公為尚書右仆射,封扶風縣開國伯以褒嘉之。

    公亦樂衆之和,知人之悅,而侈上之賜也。

    于是為堂于其居之西北隅,号曰“溪堂”,以餍士大夫,通上下之志。

    既飨,其從事陳曾謂其衆言:“公之畜此邦,其勤不亦至乎?此邦之人,累公之化,惟所令之,不亦順乎?上勤下順,遂濟登茲,不亦休乎?昔者人謂斯何!今者人謂斯何!雖然,斯堂之作,意其有謂,而喑無詩歌,是不考引公德,而接邦人于道也。

    ”乃使來請,其詩曰: 帝奠九壥,有葉有年,有荒不條,河岱之間。

    及我憲考,一收正之,視邦選侯,以公來屍。

    公來屍之,人始未信,公不飲食,以訓以徇:孰饑無食,孰呻孰歎;孰冤不問,不得分願。

    孰為邦蟊,節根之螟,羊很狼貪,以口覆城。

    吹之煦之,摩手拊之;箴之石之,膊而磔之。

    凡公四封,既富以強,謂公吾父,孰違公令?可以師征,不甯守邦。

    公作溪堂,播播流水,淺有蒲蓮,深有蒹葦,公以賓燕,其鼓駭駭。

    公燕溪堂,賓校醉飽,流有跳魚,岸有集鳥,既歌以舞,其鼓考考。

    公在溪堂,公禦琴瑟,公既賓贊,稽經诹律。

    施用不差,人用不屈。

    溪有薲苽,有龜有魚,公在中流,右《詩》左《書》,無我斁遺。

    此邦是庥。

     ○韓愈-畫記 雜古今人物小畫共一卷。

    騎而立者五人,騎而被甲載兵立者十人,一人騎執大旗前立,騎而被甲載兵行且下牽者十人,騎且負者二人,騎執器者二人,騎擁田犬者一人,騎而牽者二人,騎而驅者三人,執羁靮立者二人。

    騎而下倚馬臂隼而立者一人,騎而驅涉者二人,徒而驅牧者二人。

    坐而指使者一人,甲胄手弓矢鈇钺植者七人,甲胄執幟植者十人,負者七人,偃寝休者二人,甲胄坐睡者一人,方涉者一人,坐而脫足者一人,寒附火者一人,雜執器物役者八人,奉壺矢者一人,舍而具食者十有一人,挹且注者四人,牛牽者二人,驢驅者四人,一人杖而負者,婦人以孺子載而可見者六人,載而上下者三人,孺子戲者九人。

    凡人之事三十有二,為人大小百二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

    馬大者九匹,于馬之中又有上者,下者,行者,牽者,涉者,陸者,翹者,顧者,鳴者,寝者,訛者,立者,人立者,龁者,飲者,溲者,陟者,降者,癢磨樹者,噓者,嗅者,喜相戲者,怒相踶齧者,秣者,騎者,驟者,走者,載服物者,載狐兔者。

    凡馬之事二十有七,為馬大小八十有三,而莫有同者焉。

    牛大小十一頭,橐駝三頭,驢如橐駝之數,而加其一焉。

    隼一,犬羊狐兔麋鹿共三十,旃車三兩。

    雜兵器弓矢、旌旗、刀劍、矛楯、弓服、矢房、甲胄之屬,瓶、盂、簦、笠、筐、筥、锜、釜飲食服用之器,壺、矢博弈之具,二百五十有一。

    皆曲極其妙。

     貞元甲戌年,餘在京師甚無事,同居有獨孤生申叔者,始得此畫而與餘彈棋,餘幸勝而獲焉。

    意甚惜之,以為非一工人之所能運思,蓋藂集衆工人之所長耳,雖百金不願易也。

    明年,出京師,至河陽,與二三客論畫品格,因出而觀之。

    座有趙侍禦者,君子人也,見之戚然,若有感然。

    少而進曰:“噫,餘之手摸也,亡之且二十年矣。

    餘少時常有志乎茲事,得國本,絕人事而摸得之,遊閩中而喪焉。

    居閑處獨,時往來餘懷也,以其始為之勞而夙好之笃也。

    今雖遇之,力不能為已,且命工人存其大都焉。

    ”餘既甚愛之,又感趙君之事,因以贈之,而記其人物之形狀與數,而時觀之,以自釋焉。

    ) ○韓愈-南海神廟碑 海于天地間,為物最钜。

    自三代聖王,莫不祀事,考于傳記,而南海神次最貴,在北東西三神、河伯之上,号為祝融。

    天寶中,天子以為古爵莫貴于公侯,故海嶽之祝,犧币之數,放而依之,所以緻崇極于大神。

    今王亦爵也,而禮海嶽,尚循公侯之事,虛王儀而不用,非緻崇極之意也。

    由是冊尊南海神為廣利王。

    祝号祭式,與次俱升;因其故廟,易而新之,在今廣州治之東南,海道八十裡,扶胥之口,黃木之灣。

    常以立夏氣至,命廣州刺史行事祠下,事訖驿聞。

    而刺史常節度五嶺諸軍,仍觀察其郡邑,于南方事,無所不統,地大以遠,故常選用重人。

    既貴而富,且不習海事,又當祀時,海常多大風,将往皆憂戚。

    既進,觀顧怖悸,故常以疾為解,而委事于其副,其來已久。

    故明宮齋廬,上雨旁風,無所蓋障;牲酒瘠酸,取具臨時;水陸之品,狼藉笾豆。

    薦祼興俯,不中儀式;吏滋不供,神不顧享。

    盲風怪雨。

    發作無節,人蒙其害。

     元和十二年,始诏用前尚書右丞、國子祭酒魯國孔公,為廣州刺史兼禦史大夫,以殿南服。

    公正直方嚴,中心樂易,祗慎所職;治人以明,事神以誠;内外單盡,不為表襮。

    至州之明年,将夏,祝冊自京師至,吏以時告,公乃齋祓視冊,誓群有司曰:“冊有皇帝名,乃上所自署,其文曰:‘嗣天子某,謹遣官某敬祭。

    ’其恭且嚴如是,敢有不承!明日,吾将宿廟下,以供晨事。

    ”明日,吏以風雨白,不聽。

    于是州府文武吏士,凡百數,交谒更谏,皆揖而退。

     公遂升舟,風雨少弛,棹夫奏功,雲陰解駮,日光穿漏,波伏不興。

    省牲之夕,載旸載陰,将事之夜,天地開除,月星明穊。

    五鼓既作,牽牛正中,公乃盛服執笏以入。

    即事,文武賓屬,俯首聽位,各執其職;牲肥酒香,樽爵靜潔,降登有數,神具醉飽。

    海之百靈秘怪,慌惚畢出,蜿蜿虵虵,來享飲食。

    阖廟旋舻,祥飚送颿,旗纛旌麾,飛揚晻藹,铙鼓嘲轟,高管噭噪,武夫奮棹,工師唱和,穹龜長魚,踴躍後先,乾端坤倪,軒豁呈露。

    祀之之歲,風災息滅,人厭魚蟹,五谷胥熱。

    明年祀歸,又廣廟宮而大之。

    治其庭壇,改作東西兩序、齋庖之房,百用具修。

    明年其時,公又固往,不懈益虔,歲仍大和,耋艾歌詠。

     始公之至,君他名之稅,罷衣食于官之可去者。

    四方之使,不以資交;以身為帥,燕享有時,賞與以節;公藏私畜,上下與足。

    于是免屬州負逋之缗錢廿有四萬,米三萬二千斛。

    賦金之州,耗金一歲八百,因不能償,皆以丐之。

    加西南守長之俸,誅其尤無良不聽令者,由是皆自重慎法。

    人士之落南不能歸者,與流徙之胄百廿八族,用其才良,而廪其無告者。

    其女子可嫁,與之錢财,令無失時。

    刑德并流,方地數千裡,不識盜賊;山行海宿,不擇處所;事神治人,其可謂備至耳矣。

    鹹願刻廟石,以著厥美,而系以詩,乃作詩曰: 南海陰墟,祝融之宅;即祀于旁,帝命南伯。

    吏惰不躬,正自今公;明用享錫,右我家邦。

     惟明天子,惟慎厥使;我公在官,神人緻喜。

    海嶺之陬,既足既濡;胡不均弘,俾執事樞。

    公行勿遲,公無遽歸;匪我私公,神人具依。

     ○韓愈-汴州東西水門記 貞元十四年正月戊子,隴西公命作東西水門。

    越三月辛巳朔,水門成。

    三日癸未,大合樂,設水嬉,會監軍軍司馬賓佐僚屬将校熊罴之士,肅四方之賓客以落之。

    士女和會,阗郭溢郛。

    既卒事,其從事昌黎韓愈請紀成績。

    其詞曰: 維汴州河水自中注,厥初距河為城,其不合者,誕寘聯鎖于河。

    宵浮晝湛,舟不潛通。

    然其襟抱虧疏,風氣宣洩,邑居弗甯,訛言屢騰。

    曆載已來,就究孰思。

    皇帝禦天下十有八載,此邦之人,遭逢疾威,嚚童噭呼,劫衆阻兵,懔懔栗栗,若墜若覆。

    時維隴西公受命作藩,爰自洛京,單車來臨,遂拯其危,遂去其疵,弗肅弗厲,薰為大和,神應祥福,五谷穰熟。

    既庶而豐,人力有餘,監軍是咨,司馬是謀。

    乃作水門,為邦之郛,以固風氣,以闬寇偷。

    黃流渾渾,飛閣渠渠,因而飾之,匪為觀遊。

    天子之武,維隴西公是布;天子之文,維隴西公是宣。

    河之沄沄,源于昆侖;天子萬祀,公多受祉。

    乃伐山石,刻之日月,尚俾來者,知作之所始。

     ○韓愈-處州孔子廟碑 自天子至郡邑守長,通得祀而遍天下者,唯社稷與孔子為然。

    而社祭土,稷祭谷,句龍與棄,乃其佐享,非其專主,又其位所,不屋而壇;豈如孔子用王者事,巍然當座,以門人為配。

    自天子而下,北面跪祭;進退誠敬,禮如親弟子者。

    句龍、棄以功,孔子以德,固自有次第哉!自古多有以功德得其位者,不得常祀;句龍、棄、孔子,皆不得位,而得常祀;然其祀事,皆不如孔子之盛。

    所謂生人以來,未有如孔子者。

    其賢過于堯舜遠者,此其效欤! 郡邑皆有孔子廟,或不能修事;雖設博士弟子,或役于有司,名存實亡,失其所業。

    獨處州刺史邺侯李繁至官,能以為先。

    既新作孔子廟,又令工改為顔子至子夏十人像,其餘六十子,及後大儒公羊高、左丘明、孟轲、荀況、伏生、毛公、韓生、董生、高堂生、揚雄、鄭玄等數十人,皆圖之壁,雪士弟子,必皆其人。

    又為置講堂,教之行禮,肄習其中。

    置本錢廪米,令可繼處以守。

    廟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學行釋菜禮。

    耆老歎嗟,其子弟皆興于學。

    邺侯尚文,其于古記無不貫達,故其為政,知所先後,可歌也已,乃作詩曰: 惟此廟學,邺侯所作。

    厥初庳下,神不以宇;生師所處,亦窘寒暑。

    乃新斯宮,神降其獻;講讀有常,不誡用勸。

    揭揭元哲,有師之尊;群聖嚴嚴,大法以存。

    像圖孔肖,鹹在斯堂;以瞻以儀,俾不惑忘。

    後之君子,無廢成美;琢詞碑石,以贊攸始。

     ○韓愈-衢州徐偃王廟碑 徐與秦俱出柏翳,為嬴姓,國于夏殷周世,鹹有大功。

    秦處西偏,專用武勝;遭世衰,無明天子,遂虎吞諸國為雄;諸國既皆入秦為臣屬,秦無所取利,上下相賊害,卒偾其國,而沉其宗。

    徐處得地中,文德為治,及偃王誕當國,益除去刑争末事,凡所以君國子民待四方,一出于仁義。

    當此之時,周天子穆王無道,意不在天下,好道士說,得八龍,騎之西遊,同王母宴于瑤池之上,歌讴忘歸。

    四方諸侯之争辯者,無所質正,鹹賓祭于徐,贽玉帛死生之物于徐之庭者,三十六國;得朱弓赤矢之瑞。

    穆王聞之恐,遂稱受命,命造父禦,長驅而歸,與楚連謀伐徐。

    徐不忍鬥其民,北走彭城武原山下,百姓随而從之,萬有餘家。

    偃王死,民号其山為徐山,鑿石為室,以祠偃王。

    偃王雖走死失國,民戴其嗣為君如初。

    駒王、章禹,祖孫相望;自秦至今,名公巨人,繼迹史書。

    徐氏十望,其九皆本于偃王;而秦後迄茲無聞家。

    天于柏翳之緒,非偏有厚薄,施仁與暴之報,自然異也。

     衢州故會稽太未也。

    民多姓徐氏,支縣龍丘有偃王遺廟,或曰:偃王之逃戰,不之彭城,之越城之隅;棄玉幾研于會稽之水。

    或曰:徐子章禹,既執于吳,徐之公族子弟,散之徐揚二州間。

    即其居立先王廟雲: 開元初,徐姓二人,相屬為刺史,帥其部之同姓,改作廟屋,載事于碑。

    後九十年,當元和九年,而徐氏放複為刺史。

    放,字達夫;前碑所謂今戶部侍郎,其大父也。

    春行視農,至于龍丘,有事于廟,思惟本原,曰:“故制粗樸下窄,不足以揭虔妥靈。

    而又梁桷赤白,陊剝不治,圖像之威,<黑乚>昧就滅。

    藩拔級夷,庭木秃。

    祈甿日慢,祥慶弗下;州之群支,不獲蔭庥。

    餘惟遺紹,而屍其上,不即不圖,以有資聚,罰其可辭!”乃命因故為新,衆工齊事,惟月若日,工告訖功,大祠于廟,宗卿鹹序應。

    是歲,州無怪風劇雨,民不夭厲,谷果完實,民皆曰:“耿耿祉哉,其不可誣!”乃相與請辭京師,歸而镵之于石,辭曰: 秦傑以颠,徐由遜綿。

    秦鬼久饑,徐有廟存。

    婉婉偃王,惟道之耽。

    以國易仁,為笑于頑。

    自初擅命,其實幾姓。

    曆短詈長,有不償亡。

    課其利害,孰與王當。

    姑蔑之墟,太末之裡。

    誰思王恩,立廟以祀。

    王之聞孫,世世多有。

    唯臨茲邦,廟上實守。

    堅峤之後,達夫廓之。

    王殁萬年,如始祔時。

    王孫多孝,世奉王廟。

    達夫之來,先慎诏教。

    盡惠廟民,不主于神。

    維是達夫,知孝之元。

    太末之裡,姑蔑之城。

    廟事時修,仁孝振聲。

    宜寵其人,以及後生。

    嗟嗟維王,雖古誰亢。

    王死于仁,彼以暴喪。

    文追作诔,刻示茫茫。

     ○韓愈-柳州羅池廟碑 自天子至郡邑守長,通得祀而遍天下者,唯社稷與孔子為然。

    而社祭土,稷祭谷,句龍與棄,乃其佐享,非其專主,又其位所,不屋而壇;豈如孔子用王者事,巍然當座,以門人為配。

    自天子而下,北面跪祭;進退誠敬,禮如親弟子者。

    句龍、棄以功,孔子以德,固自有次第哉!自古多有以功德得其位者,不得常祀;句龍、棄、孔子,皆不得位,而得常祀;然其祀事,皆不如孔子之盛。

    所謂生人以來,未有如孔子者。

    其賢過于堯舜遠者,此其效欤! 郡邑皆有孔子廟,或不能修事;雖設博士弟子,或役于有司,名存實亡,失其所業。

    獨處州刺史邺侯李繁至官,能以為先。

    既新作孔子廟,又令工改為顔子至子夏十人像,其餘六十子,及後大儒公羊高、左丘明、孟轲、荀況、伏生、毛公、韓生、董生、高堂生、揚雄、鄭玄等數十人,皆圖之壁,雪士弟子,必皆其人。

    又為置講堂,教之行禮,肄習其中。

    置本錢廪米,令可繼處以守。

    廟成,躬率吏及博士弟子,入學行釋菜禮。

    耆老歎嗟,其子弟皆興于學。

    邺侯尚文,其于古記無不貫達,故其為政,知所先後,可歌也已,乃作詩曰: 惟此廟學,邺侯所作。

    厥初庳下,神不以宇;生師所處,亦窘寒暑。

    乃新斯宮,神降其獻;講讀有常,不誡用勸。

    揭揭元哲,有師之尊;群聖嚴嚴,大法以存。

    像圖孔肖,鹹在斯堂;以瞻以儀,俾不惑忘。

    後之君子,無廢成美;琢詞碑石,以贊攸始。

     ○韓愈-袁氏先廟碑 袁公滋既成廟,明歲二月,自荊南以旂節朝京師,留六日,得壬子春分,率宗親子屬,用少牢于三室。

    既事退,言曰:“嗚呼傳哉!維世傳德,襲訓集餘,乃今有濟。

    今祭既不薦金石音聲,使工歌詩載烈象容,其奚以饬稚昧于長久?唯敬系羊豕幸有石。

    如具著先人名迹,因為詩系之語下,于義其可。

    雖然,餘不敢,必屬笃古,而達于詞者。

    ”遂以命愈,愈謝非其人,不獲命;則謹條袁氏本所以出,與其世系裡居;起周曆漢魏晉拓拔魏周隋,入國家以來,高曾祖考,所以劬躬焘後,委祉于公;公之所以逢将承應者。

    有概有詳,而綴以詩。

     其語曰:周樹舜後陳,陳公子有為大夫食國之地袁鄉者,其子孫世守不失,因自别為袁氏。

    春秋世,陳常壓于楚,與中國相加尤疏,袁氏猶班班見,可譜。

    常居陽夏,陽夏至晉屬陳郡,故号陳郡袁氏。

    博士固,申儒遏黃,唱業于前。

    至司徒安,懷德于身,袁氏遂大顯,連世有人;終漢連魏晉,分仕南北。

    始居華陰,為拓拔魏鴻胪;鴻胪諱恭,生周梁州刺史新縣孝侯諱穎。

    孝侯生隋左衛大将軍諱溫,去官居華陰,武德九年,以大耋薨,始葬華州。

    左衛生南州刺史諱士政。

    南州生當陽令諱倫,于公為曾祖。

    當陽生朝散大夫石州司馬諱知玄;司馬生贈工部尚書鹹甯令諱晔,是為皇考。

    袁氏舊族,而當陽以通經為儒,位止縣令;石州用《春秋》持身治事,為州司馬以終;鹹甯備學,而貫以一,文武随用,謀行功從,出入有立,不爵于朝。

    比三世,宜達而窒,歸成後人,數當于公。

    公惟曾大父、大父、皇考比三世,存不大夫食,殁祭在子孫。

    唯将相能緻備物,世祢遠,禮則益不及;在慎德行業治,圖功載名,以待上可。

    無細大,無敢不敬畏;無早夜,無敢不思。

    成于家,進于外,以立于朝。

    自侍禦史曆工部員外郎、祠部郎中、谏議大夫、尚書右丞、華州刺史、金吾大将軍,由卑而钜,莫不官稱;遂為宰相,以贊辨章;仍持節将蜀、滑、襄、荊:略苞河山,秩登祿富,以有廟祀,具如其志。

    又垂顯刻,以教無忘,可謂大孝。

    詩曰: 袁自陳分,初尚蹇連。

    越秦造漢,博士發論。

    司徒任德,忍不锢人。

    收功阙後,五公重尊。

    晉氏于南,來處華下。

    鴻胪孝侯,用适操舍。

    南州勤治,取最不懈。

    當陽耽經,唯義之畏。

    石州烈烈,學專《春秋》。

    懿哉鹹甯,不名一休;趨難避成,與時泛浮。

    是生孝子,天子之宰;出把将符,群州承楷。

    數以立廟,祿以備器;由曾及考,同堂異置;柏版松楹,其筵肆肆。

    維袁之廟,孝孫之為;順勢即宜,以诹以龜;以平其巇,屋牆持持。

    孝孫來享,來拜廟庭;陟堂進室,親登笾鉶。

    肩臑胉骼,其樽玄清;降登受胙,于慶爾成。

    維曾維祖,維考之施;于汝孝嗣,以報以祗。

    凡我有今,非本曷思;刻詩牲系,維以告之。

     ○韓愈-烏氏廟碑 元和五年,天子曰:“盧從史始立議用師于恒,乃陰與寇連,誇謾兇驕,出不遜言,其執以來!”其四月,中貴人承璀,即誘而縛之。

    其下皆甲以出,操兵趨嘩,牙門都将烏公重胤當軍門叱曰:“天子有命,從有賞,敢違者斬!”于是士皆斂兵還營,卒緻從史京師。

    壬辰,诏用烏公為銀青光祿大夫、河陽軍節度使,兼禦史大夫,封張掖郡開國公。

    居三年,河陽稱治,诏贈其父工部尚書,且曰:“其以廟享。

    ”即以其年,營廟于京師崇化裡。

    軍佐竊議曰:“先公既位常伯,而先夫人無加命,号名差卑,于配不宜。

    ”語聞,诏贈先夫人劉氏沛國太夫人。

    八年八月,廟成,三室同宇,祀自左領府君而下,作主于第。

    乙巳,升于廟。

     烏氏著于《春秋》,譜于《世本》,列于《姓苑》,在莒者存,在齊有餘枝鳴,皆為大夫。

    秦有獲,為大官。

    其後世之江南者,家鄱陽;處北者,家張掖;或入夷狄為君長。

    唐初,察為左武衛大将軍,實張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