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奏議之屬二

關燈
伊尹,不仁者遠,而衆賢至,類相緻也。

    今佞邪與賢臣并在交戟之内,合黨共謀,違善依惡,歙歙訛訛,數設危險之言,欲以傾移主上。

    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災異之所以重至者也。

     自古明聖,未有無誅而治者也。

    故舜有四放之罰,而孔子有兩觀之誅,然後聖化可得而行也。

    今以陛下明知,誠深思天地之心,迹察兩觀之誅,覽《否》、《泰》之卦,觀雨雪之詩,曆周、唐之所進以為法,原秦、魯之所消以為戒,考祥應之福,省災異之禍,以揆當世之變,放遠佞邪之黨,壞散險波之聚,杜閉群枉之門,廣開衆正之路,決斷狐疑,分别猶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則百異消滅,而衆祥并至,太平之基,萬世之利也。

     臣幸得托肺附,誠見陰陽不調,不敢不通所聞。

    竊推《春秋》災異以效今事一二,條其所以,不宜宣洩。

    臣謹重封昧死上。

     ○劉向-論甘延壽等疏 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事暴揚外國,傷威毀重,群臣皆闵焉。

    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

    西域都護延壽、副校尉湯承聖指,倚神靈,總百蠻之君,拇城郭之兵,出百死,人絕域,遂蹈康居’,屠五重城,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縣旌萬裡之外,揚威昆山之西,掃谷吉之恥,立昭明之功,萬夷憎伏,莫不懼震。

    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鄉風馳義,稽首來賓,願守北藩,累世稱臣。

    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群臣之勳莫大焉。

    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為宣王誅猃狁而百蠻從,其《詩》曰:“咩咩焯焯,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猃狁,蠻荊來威。

    ”《易》曰:“有嘉折首,獲匪其醜。

    ”言美誅首惡之人,而諸不順者皆來從也。

    今延壽、湯所誅震,雖《易》之“折首”;《詩》之“雷霆”不能及也。

     論大功者,不錄小過;舉大美者,不疵細瑕。

    《司馬法》曰“軍賞不逾月”,欲民速得為善之利也。

    蓋急武功、重用人也。

    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

    ”千裡之鎬,猶以為遠,況萬裡之外,其勤至矣!延壽、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

    昔齊桓前有尊周之功,後有滅項之罪,君子以功覆過,而為之諱行事。

    貳師将軍李廣利,捐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四年之勞,而僅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毋鼓之首,猶不足以複費,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為萬裡征伐,不錄其過,遂封拜兩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

    今康居之國,強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殺使者罪甚于留馬,而延壽、湯不煩漢士,不費鬥糧,比于貳師,功德百之。

    且常惠随欲擊之烏孫,鄭吉迎自來之日逐,猶皆裂土受爵。

    故言威武勤勞,則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于齊桓、貳師,近事之功,則高于安遠、長羅,而大功未著,小惡數布,臣竊痛之。

    宜以時解縣通籍,除過勿治,尊寵爵位,以勸有功。

     ○劉向-論起昌陵疏 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

    ”故賢聖之君,博觀終始,究極事情,而是非分明。

    王者必通三統,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獨一姓也。

    孔子論《詩》,至于“殷士膚敏,裸将于京”,喟然歎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于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蓋傷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

    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有禹、湯之德,不能訓末孫之桀、纣。

    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

    昔高皇帝既滅秦,将都雒陽,感寤劉敬之言,自以德不及周而賢于秦,遂徙都關中,依周之德,因秦之阻。

    世之長短,以德為效,故常戰栗,不敢諱亡。

    孔子所謂“富貴無常”,蓋謂此也。

    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廁,意凄怆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伫絮斫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锢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戚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

    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墳。

     《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樹。

    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椁。

    ”棺椁之作,自黃帝始。

    黃帝葬于橋山,堯葬濟陰,丘垅皆小,葬具甚微。

    舜葬蒼梧,二妃不從。

    禹葬會稽,不改其列。

    殷湯無葬處。

    文、武、周公葬于畢,秦穆公葬于雍橐泉宮祈年館下,樗裡子葬于武庫,皆無丘垅之處。

    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遠覽獨慮無窮之計也。

    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葬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

    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

    孔子葬母于防,稱古墓而不墳,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識也。

    ”為四尺墳,遇雨而崩。

    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

    ”蓋非之也。

    延陵季子适齊而反,其子死,葬于赢、博之間,穿不及泉,斂以時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隐,而号曰:“骨肉歸複于土,命也,魂氣則無不之也。

    ”夫嬴、博去吳千有馀裡,季子不歸葬。

    孔子往觀曰:“延陵季子于禮合矣。

    ”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親骨肉皆微薄矣,非苟為儉,誠便于體也。

    宋桓司馬為石椁,仲尼曰:“不如速朽。

    ”秦相呂不韋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葬之義,皆明于事情者也。

     逮至吳王阖闾,違禮厚葬,十有馀年,越人發之。

    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皆大作丘隴,多其瘗臧,鹹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

    秦始皇帝葬于骊山之阿,下锢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馀丈,周回五裡有馀。

    石椁為遊館,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凫雁。

    珍寶之臧,機械之變,棺椁之麗,宮館之盛,不可勝原。

    又多殺宮人,生薶工匠,計以萬數。

    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骊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

    項籍燔其宮室營宇,往者鹹見發掘。

    其後牧兒亡羊,羊人其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臧椁。

    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内離牧豎之禍,豈不哀哉! 是故德彌厚者葬彌薄,知愈深者葬愈微。

    無德寡知,其葬愈厚,邱隴彌高,宮廟甚麗,發掘必速。

    由是觀之,明暗之效,葬之吉兇,昭然可見矣。

    周德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宮室,小寝廟,詩人美之,《斯幹》之詩是也,上章道宮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衆多也。

    及魯嚴公刻飾宗廟,多築台囿,後嗣再絕,《春秋》刺焉。

    周宣如彼而昌,魯、秦如此而絕,是則奢儉之得失也。

     陛下即位,躬親節儉,始營初陵,其制約小,天下莫不稱賢明。

    及徙昌陵,增埤為高,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迫卒,功費大萬百馀。

    死者恨于下,生者愁于上,怨氣感動陰陽,因之以饑馑,物故流離以十萬數,臣甚恬焉。

    以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謀之賢知則不說,以示衆庶則苦之。

    若苟以說愚夫淫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慈仁笃美甚厚,聰明疏達蓋世,宜弘漢家之鑲,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隴,說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

    唯陛下上覽明聖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穆公、延陵、樗裡、張釋之之意。

    孝文皇帝,去墳薄葬,以儉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增山厚臧,以侈生害,足以為戒。

    初陵之樵,宜從公卿大臣之議,以息衆庶。

     ○劉向-谏外家封事 臣聞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禦臣之術也。

    夫大臣操權柄,持國政,未有不為害者也。

    昔晉有六卿,齊有田、崔,衛有孫、甯,魯有季、孟,常掌國事,世執朝柄。

    終後田氏取齊;六卿分晉;崔杼弑其君光;孫林父、竄殖出其君衍,弑其君剽;季氏八佾舞于庭,三家者以《雍》徹,并專國政,卒逐昭公。

    周大夫尹氏管朝事,濁亂王室,子朝、子猛更立,連年乃定。

    故經曰“王室亂”,又曰“尹氏殺王子克”,甚之也。

    《春秋》舉成敗,錄禍福,如此類甚衆,皆陰盛而陽微,下失臣道之所緻也。

    故《書》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兇于而國。

    ”孔子曰“祿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

    秦昭王舅穰侯,及泾陽、葉陽君,專國擅勢,上假太後之威,三人者權重于昭王,家富于秦國,國甚危殆,賴寤範睢之言,而秦複存。

    二世委任趙高,專權自恣,壅蔽大臣,終有閻樂望夷之禍,秦遂以亡。

    近事不遠,即漢所代也。

     漢興,諸呂無道,擅相尊王。

    呂産、呂祿,席太後之寵,據将相之位,兼南北軍之衆,擁梁、趙王之尊,驕盈無厭,欲危劉氏。

    賴忠正大臣绛侯、朱虛侯等,竭誠盡節,以誅滅之,然後劉氏複安。

    今王氏一姓,乘朱輪華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内,魚鱗左右。

    大将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并作威福,擊斷自恣,行污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東宮之尊,假甥舅之親,以為威重。

    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管執樞機,朋黨比周。

    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遊談者助之說,執政者為之言。

    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毀而不進。

    遠絕宗室之任,不令得給事朝省,恐其與己分權。

    數稱燕王蓋主,以疑上心,避諱呂、霍而弗肯稱。

    内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論,兄弟據重,宗族磐互。

    曆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雖周皇甫、秦穰侯、漢武安、呂、霍、上官之屬,皆不及也。

     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人征象。

    孝昭帝時,冠石立于泰山,仆柳起于上林。

    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墳墓在濟南者,其梓柱生枝葉,扶疏上出屋,根插地中,雖立石起柳,無以過此之明也。

    事勢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則上有累卵之危。

    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祚移于外親,降為皂隸,縱不為身,奈宗廟何!婦人内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後之福也。

    孝宣皇帝不與舅平昌、樂昌侯權,所以全安之也。

     夫明者起福于無形,銷患于未然。

    宜發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親而納信,黜遠外戚,毋授以政,皆罷令就第,以則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誠東宮之意,外家之福也。

    王氏永存,保其爵祿;劉氏長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

    如不行此策,田氏複見于今,六卿必起于漢,為後嗣憂。

    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圖,不可不蚤慮。

    《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

    ”唯陛下深留聖思,審固幾密,覽往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萬安之實,用保宗廟,久承皇太後,天下幸甚。

     ○匡衡-上政治得失疏 臣聞五帝不同禮,三王各異教,民俗殊務,所遇之時異也。

    陛下躬聖德,開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觸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

    臣竊見大赦之後,奸邪不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獄,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

     蓋保民者,陳之以德義,示之以好惡,觀其失而制其宜,故動之而和,綏之而安。

    今天下俗貪财賤義,好聲色,上侈靡,廉恥之節薄,淫辟之意縱,綱紀失序,疏者逾内,親戚之恩薄,婚姻之黨隆,苟合徼幸,以身沒利,不改其原。

    雖歲赦之,刑猶難使錯而不用也。

    臣愚以為宜壹曠然大變其俗。

     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朝廷者,天下之桢幹也。

    公卿大夫相與循禮恭讓,則民不争;好仁樂施,則下不暴;上義高節,則民興行;寬柔和惠,則衆相愛:四者,明王之所以不嚴而成化也。

    何者?朝有變色之言,則下有争鬥之患;上有自專之士,則下有不讓之人;上有克勝之佐,則下有傷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則下有盜竊之民:此其本也。

    今俗吏之治,皆不本禮讓而上克暴,或忮害,好陷人于罪,貪财而慕勢,故犯法者衆,奸邪不止。

    雖嚴刑峻法,猶不為變,此非其天性,有由然也。

     臣竊考《國風》之詩《周南》、《召南》,被賢聖之化深,故笃于行而廉于色。

    鄭伯好勇,而國人暴虎;秦穆貴信,而士多從死;陳夫人好巫,而民淫祀;晉侯好儉,而民畜聚;太王躬仁,鄰國貴恕。

    由此觀之,治天下者審所上而已。

    今之僞薄忮害不讓極矣。

    臣聞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說之也。

    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朝廷崇禮,百僚敬讓,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後民知所法,遷善日進而不自知,是以百姓安,陰陽和,神靈應而嘉祥見。

    《詩》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

    壽考且甯,以保我後生。

    ”此成湯所以建至治,保子孫,化異俗而懷鬼方也。

    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聖化,然其習俗無以異于遠方,郡國來者,無所法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

    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

     臣聞天人之際,精枝有以相蕩,善惡有以相推。

    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

    陰陽之理,各應其感。

    陰變則靜者動,陽蔽則明者暗。

    水旱之災,随類而至。

    今關東連年饑馑,百姓乏困,或至相食。

    此皆生于賦斂多,民所共者大,而吏安集之不稱之效也。

    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大自減損,省甘泉、建章宮衛,罷珠壓,偃武行文,将欲度唐、虞之隆,絕殷、周之衰也。

    諸見罷珠壓诏書者,莫不欣欣,人自以将見太平也。

    宜遂減宮室之度,省親而之飾,考制度,修外内,近忠正,遠巧佞,放鄭、衛,進雅、頌,舉異材,開直言,任溫良之人,退刻薄之吏,顯潔白之士,昭無欲之路,覽六藝之意,察上世之務;明自然之道,博和睦之化,以崇至仁,匡失俗,易民視,令海内昭然,鹹見本朝之所貴,道德弘于京師,淑問揚乎疆外。

    然後大化可成。

    禮讓可興也。

     《匡衡-論治性正家疏》 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

    蓋受命之王,務在創業垂統,傳之無窮;繼體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

    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養其心,休烈盛美,皆歸之二後而不敢專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

    其詩曰:“念我皇祖,陟降廷止。

    ”言成王常思祖考之業,而鬼神祐助其治也。

     陛下聖德天覆,子愛海内,然陰陽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論議者未丕揚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務變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複複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無所信。

    臣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而虛為此紛紛也,願陛下詳覽統業之事,留神于遵制揚功,以定群下之心。

    《大雅》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

    ”孔子著之《孝經》首章,蓋至德之本也。

     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

    ”能盡其性然後能盡人物之性;能盡人物之性,可以贊天地之化。

    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馀,而強其所不足。

    蓋聰明疏通者,戒于大察;寡聞少見者,戒于雍蔽;勇猛剛強者,戒于大暴;仁愛溫良者,戒于無斷;湛靜安舒者,戒于後時;廣心浩大者,戒于遺忘:必審已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僞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

    唯陛下戒之,所以崇聖德也。

     臣又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而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而防未然也。

    福之舉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榴内,故聖王必慎妃後之際,别遹長之位。

    禮之于内也,卑不隃尊,新不先故,所以統人情而理陰氣也。

    其尊逋而卑庶也,遍子冠乎阼,禮之用醴,衆子不得與列,所以貴正體而明嫌疑也。

    非虛加其禮文而已,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

    聖人動靜遊燕所親,物得其序。

    得其序則海内自修,百姓從化。

    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奸,因時而動,以亂國家。

    故聖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義。

    陛下聖德純備,莫不修正,則天下無為而治。

    《詩》雲:“于以四方,克定厥家。

    ”傳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 ○匡衡-戒妃匹勸經學威儀之則疏 陛下秉至孝,哀傷思慕不絕于心,未有遊虞弋射之宴,誠隆于慎終追遠,無窮已也,竊願陛下雖聖性得之,猶複加聖心焉。

    《詩》雲:“茕茕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蓋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

     臣又聞之師曰:“妃匹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

    ”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

    孔子論《詩》以《關雎》為始,言太上者民之父母,後夫人之行,不侔乎天地,則無以奉神靈之統,而理萬物之宜。

    故《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

    ”言能緻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乎動靜,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

    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來,三代興廢,禾有不由此者也。

    願陛下詳覽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

     竊見聖德純茂,專精《詩》、《書》,好樂無厭。

    臣衡材驽,無以輔相善義,宣揚德音。

    臣聞《六經》者,聖人所以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兇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

    故審六藝之指,則天人之理可得而和,草木昆蟲可得而育,此永永不易之道也。

    及《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臣又聞聖王之自為動靜周旋,奉天承親,臨朝飨臣,物有節文,以章人倫。

    蓋欽翼祗栗,事天之容也;溫恭敬遜,承親之禮也;正躬嚴恪,臨衆之儀也;嘉惠和說,飨下之顔也。

    舉錯動作,物遵其儀,故形為仁義,動為法則。

    孔子曰:“德義可尊,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

    ”《大雅》雲:“敬慎威儀,惟民之則。

    ”諸侯正月朝觐天子,天子惟道德,昭穆穆以視之,又嚴以禮樂,飨醴乃歸。

    故萬國莫不獲賜祉福,蒙化而成俗。

    今正月初幸路寝,臨朝賀,置酒以飨萬方,傳曰“君子慎始”,願陛下留神動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