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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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孺人之行於其夫與子可以得之餘既有感於中又不忍爚請因書所見者歸之 歸太仆未刻藁題辭 太仆未刻藁其曾孫莊元恭所輯外吏牍申詳文移諸雜文字當另存其家不足録除此共得八十三篇太仆集一刻於崑山門人一刻於常熟蔣氏然餘從元恭借觀其未刻諸篇多随俗應酬造次之作故可存者尤少餘辄為點定芟其蕪蔓殆十之七焉當明之有天下二百七十餘年作者林立惟太仆之文為能獨溯太史公以來得其風神而合之唐宋諸家體格粹然一出於正可謂豪傑之士矣惜其晩始得第為當時盛名者所摧壓而其所為碑銘序讃之類多不出鹿城數百裡之間外家戚黨田夫饷婦并見疊出以與夫名臣碩儒争名於翰墨之下抑末矣此歸安茅氏所謂入富人之家而所見唯陶埴菽粟者豈其才之不逮乎餘之及此蓋以歎夫士之好古而不遇者也 求志軒集題辭 韓退之為毛頴傳時人傳笑以為怪獨柳子厚深善之以為弛焉而不為虐息焉遊焉而不為縱然此猶淺之乎知韓也凡古人文字不輕下筆雖一時遊戲滑稽之文其中必有含諷譏切關於比興惟其稱物小而寓意大屬辭近而取旨遠故足傳也讀錢子文若諸詞賦可得其概矣文若為吾裡耆宿隐居山中着書滿屋然不自表襮吾頭白歸裡始一識其面邑子浮薄黨相揶揄或未聆其姓氏無足怪矣其詩於洸洋恣肆中不沒其家數皆所謂不輕下筆者也 題蔣君長短句 記壬戌燈夕與陽羨陳其年梁溪嚴荪友顧華峯嘉禾朱錫鬯松陵吳漢槎數君同飲花間草堂中席主人指紗燈圖繪古迹請各賦臨江仙一阕餘與漢槎賦裁半主人摘某字於聲未諧某句調未合餘謂漢槎曰此事終非吾勝塲盍姑聽客之所為乎漢槎亦笑起而閣筆然數君之於詞亦有不同梁溪圓美清淡以北宋為宗陳則濫觞于稼軒朱則煎洗于白石譬之韶夏異奏同歸悅耳一時詞學之盛度越前古矣七八年來數君者存殁殊路南北方散處久矣夫餘之不托於音也頃得蔣君度臣此卷按拍而歌之酒酣以往慷當以慨蓋蔣君才豪而氣雄抒寫胸臆時時快所欲吐至其含宮咀商所冷然會心以自适於數君之外者亦複與作者之意何異宜餘之既老且衰而複為之閣筆於此也家季孝俞為餘言度臣多讀書詩歌古文辭累數百篇每落紙雲湧川恣詭變百出行為餘盡發其藏則餘之驚怖思閣筆於蔣君者何時已耶 碧山堂元夕鬬酒詩跋後 丁卯元夕今總憲徐公碧山堂之讌出所儲酒三十種飲客命客為鬬酒詩明日相繼以詩來者若幹人而前總憲公先得絶句三十首手書小幀示某某謹受而讀之其體物精切寄托深遠至於聲調之諧美按之皆可歌也是夕某預末坐所嘗酒雖殊方異制大抵南北香味自相類嘗考漢書以上尊酒賜侍臣注糯米為上尊稷為中尊粟為下尊糯者今酒之南也而稷與粟者今酒之北也師古非之謂酒當以醇醨分上中下名非以米也且稷粟同物不可為二然酒性得糯乃益醇月令仲冬命大酋秫稻必齊而不及黍稷則古人之重稻可知注所謂粟當是梁之誤耳時座中皆南人多右南而左北公自序曰昔人稱北酒南茶北亦未可少也此言雖為酒調人然以三十種者較之實未易定其優劣矣自古譜酒者王無功焦革而下數十家至宋張能臣之記酒名元宋伯仁之為酒小史徵類以百數然鮮能徧緻之以娛客者是席所列自内造法醖及坊務麯材遠而閩海粵峤暹羅琉球荷蘭花實之釀蠟封藤繘梯航而至者皆得品量於一堂之上亦雲盛矣使詠歌之弗稱則孰知夫今日者天下一家而辇下士大夫得乘其位暇流連觞詠以相賞於花晨月夕之為可也某屬病未能追和故合公詩為一卷以序而歸之 題馮節母卷 秦始皇上會稽山刻石其文有曰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殺之無罪男秉義程妻為逃嫁子不得母鹹化亷清一與之齊終身不改者婦道也然改嫁之法禮制許之而秦獨名之為倍死丁甯其意於刻石之文者豈周末教衰其風尤熾而越俗猶未免欤然彼以帝王之尊而母子之間多所不幸夫亦有所感激雲爾也若今山隂平母馮太孺人随夫沿牒攜親歸裡嫠面毀服辛苦以待其子之成立如是者豈不曠世而一見者哉子遠幸得為節婦子不以烏頭綽楔為母光寵而徧求賢人君子之文詞記述以當懷清之台使采風者録之越絶一隅嫓美江漢矣其母子之間皆可敬也 題南齊華孝子小像後 孝子諱寶父豪晉義熙末戍長安時孝子年八歲臨别謂曰須我還當為汝上頭既長安陷孝子七十不婚冠有問者辄号恸彌日按史劉裕以義熙十三年秋八月至潼關命王鎮惡大破姚丕軍遂入長安其年十二月裕将東還三秦父老留之不得以弱子義真都督雍涼秦州軍事留鎮之豪戍長安當以此時既而沈田子以掩殺王鎮惡伏誅長史王修被讒死羣情解體夏王勃勃遂進據鹹陽走義真積人頭為京觀号髑髅台此十四年十一月事也豪豈以此時陷沒而不得還也從此中原分裂生靈塗炭於戰争又百餘年然後合而為一其遺禍烈矣劉裕之罪可勝誅乎而孝子之所痛者特其父也夫自古簒竊之臣若王莽懿操父子俱未嘗親殺其故主也至陵零賊殺自後禅授之際習以為常裕之子孫亦嘗身羅其毒而君臣之道苦矣獨孝子終身思父不婚冠此其所關於人倫甚大蓋與晉徵士同人類之所以不滅頋失之上而得之於下豈不尤可貴重欤南齊時同郡有薛天生劉懷胤兄弟皆以孝行旌然餘獨以孝子之所遇有足感者故疏其事於像左且系之以詩 平朔門前萬馬回長安歡聲動疾雷羌酋反接渡江來南朝太尉作事乖心圖九錫苦欲囘十三兒子何為哉兩雄攫挐鬭不開忠臣斷頸起禍胚赫連潰師山崩摧參軍馬背馱嬰孩草間求活真驽才人頭作山高崔嵬三軍同時橫暴腮傷心極望髑髅台髑髅台上悠悠魂七十無家難具論一朝旌旗忽南卷百年星日當晝昏小人憶父心煩寃父老哭君聲暗吞白頭舉事何紛纭沖年陵畔啼夜鵑君親大義死不泯赫哉孝子誰等倫東籬之外五柳門宋齊轉眼俱埃塵忠孝曆刼無沈淪君不見此圖戃怳正氣存 題汪烈女傳後 女子已字未行奔夫之喪而誓以死守或身殉之者歸氏震川嘗駁其非正以為亷恥之道存焉耳其立論最精然女之未嫁猶男子之未仕也古若薛方逢萌之于新莽費贻任永馮信之于公孫述謝翺方鳳諸人之于宋元之際皆未嘗委贽為吏卒之死不屈後人皆傳之獨行未聞以為非也而公卿大僚俛首乞憐于異姓之廷者百世而下猶将指其名而唾之其為人賢不肖何如也孔子思狂者過之彼雖蹈義之過苟可以風世而善俗斯取之已矣春秋于宋共姬備書其卒葬示予也君子曰伯姬女而不婦女而不婦過也猶為春秋所予然則未同牢而殉之死是婦而不女也婦而不女與女而不婦皆過也有不皆見予于孔子者乎婺源汪生敔侄女宮蘭許字同邑江某聞江訃求不得臨不得伺其母歸甯倉皇自沈于河生以其事徧白于在京士大夫論者猶齗齗未定也餘特折衷歸氏之言正也餘之言權于義而亦歸于正也嗚呼死生亦大矣而淟顔忍恥以遊于世者何多乎然則吾之說其終不可廢乎其亦有不得已者乎 說 程處士篆刻說 新安程先生穆倩善識古文奇字其所篆刻人争購之或守之曆年不可得及其得意為之贈人無德色非之者曰凡物之可貴者以适時而已今為篆刻舍秦漢而必曰三代鐘鼎之文此固為好奇而已於用奚當餘謂此言過也夫自有書契以來文字代變于是有倉颉之書有史籕之書有斯高程邈之書變而至于今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