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場:《趕坡》

關燈
我認他不得呀! 王寶钏道白:你遠看? 薛平貴道白:什麼遠看!無人呀! 王寶钏道白:沒了你近取! 薛平貴道白:說什麼近取,莫非就是薛大嫂? 王寶钏道白:不才!我就是“寶藏府”王丞相的女兒,平貴一房寒妻!惹得軍爺一場憨笑! 薛平貴道白:哎呀呀呀!你看平俾軍有眼無珠,有珠卻也無水,認不得薛大嫂,來來來!你我在見上一禮。

     王寶钏道白:奧!慢着!你我方才見過禮了。

     薛平貴道白:啊!啊!豈不知這禮多人不怪呀! 王寶钏道白:這是~~~是啊!好一個禮多人不怪,說是你承來! 薛平貴道白:什麼呀? 王寶钏道白:要我家書信! 薛平貴道白:你莫忙? 王寶钏道白:你承來! 薛平貴道白:你莫忙? 王寶钏道白:你承來呀? 薛平貴唱:啊~~~~~!五典坡前用目觀,觀見我妻甚可憐。

     他頭上缺少帕兒苫,他身上穿的補丁衫。

     腰系羅裙少半片,足登繡鞋露指尖。

     早知我妻受磨難,不該撇他十八年。

     猛想起哪回長安遭年旱,餓死黎民有萬千! 道白:唉!我在西涼夏國接到一報,原說哪回長安連遭三載年旱,六料薄收,有志氣的男子餓死大半,何況我妻是屈曲夫人,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緣故不成啊!觀見此間無人,我不免假借這封書信,試探試探與她了啊! 唱:秋胡曾把梅英戲,莊子先生三探妻。

     平貴迎戲寶钏女,自己人迎戲自己妻。

     假意兒公差袋裡摸一把,不好!無心人将你的家書遺! 道白:大嫂!不好了啊! 王寶钏道白:怎麼樣了? 薛平貴道白:鄙軍我将你家書信給失掉了啊! 王寶钏道白:你在什麼裡所放? 薛平貴道白:公差袋裡所放。

     王寶钏道白:那是緊要之處! 薛平貴道白:那是緊要之處,可我一路上要取弓啊! 王寶钏道白:取弓何用? 薛平貴道白:打雁! 王寶钏道白:打雁何以。

     薛平貴道白:雁身高飛力健,鄙軍我要幹燷,爆炒,下酒吃! 王寶钏道白:軍爺你且莫要吃雁! 薛平貴道白:怎麼莫要吃雁? 王寶钏道白:誠恐雁吃了你那心! 薛平貴道白:怎麼雁吃了我那心哪? 王寶钏道白:豈不知“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呼!與朋友交言而有信”,像你這樣人,吃的什麼糧,當的什麼軍?少腸子,卻無心!已在中途路上失掉我家書信,你何不拉馬走去?誰是你站在五典坡前,惹得我婦道人家流些羲皇眼淚! 薛平貴道白:哎呀!是啊!向我失掉旁人家書信,還不拉馬走去,站在這五典坡前,惹得人家婦道人家流些羲皇眼淚不成啊!哼!你讓鄙軍走,鄙軍我拉馬走了! 王寶钏道白:你還不能走? 薛平貴道白:哎幺!今天此事是酒谷面的窩窩,還有些粘牙!哎!你不叫鄙軍走,莫非打掉鄙軍? 王寶钏道白:不打軍爺之手! 薛平貴道白:莫非罵軍爺? 王寶钏道白:無有罵軍爺之口! 薛平貴道白:不打不罵你便怎麼樣呢? 王寶钏道白:軍爺呀!你看我夫妻離别一十八載,無有書信還家,且喜今日有得書信還家,是你在中途路上将它失遺,好比從空中降下龍泉寶劍,斬斷我夫妻恩愛一般! 薛平貴道白:大嫂不必啼哭!鄙軍我既然失掉你家書信,書内的情由我可知曉了大半! 王寶钏道白:住了吧!你才不是個學好的! 薛平貴道白:哎!怎見得我不是個學好的? 王寶钏道白:既是個學好的不該中途路上“偷”! 薛平貴道白:哎!你這個大嫂!幸喜這五典坡前,四下無人,倘若有人,鄙軍我中途路上拆看人家書信,論王法律條,先來個剁手剜眼之罪呀! 王寶钏道白:你既不曾拆看,書内的情由你如何知曉? 薛平貴道白:大嫂是你不知!是我臨行之時,我那薛大哥在一旁休書,我在一旁打典我那包裹行囊,我帶看不帶看,帶聽不帶聽,略略入耳了大半奧! 王寶钏道白:幺!照這樣說起你還是個有心之人? 薛平貴道白:無心的! 王寶钏道白:無心能記它得下! 薛平貴道白:有心焉能失掉你家書信哪! 王寶钏道白:哎!這這!唉!有心也罷,無心也罷,你且往下的講來! 薛平貴道白:你聽! 王寶钏道白:你講! 薛平貴道白:你聽! 唱:薛大哥月下修書信! 王寶钏道白:不詳了,不詳了! 薛平貴道白:怎麼個不詳了? 王寶钏道白:難道你營下連個燈亮都無有!以在月下與我修書。

     薛平貴道白:大嫂!你夫妻離别日久,哼!他無有什麼做題,不過指月做題麼! 王寶钏道白:好一個指月做題,你且往下的講來? 薛平貴道白:你聽! 王寶钏道白:你講! 薛平貴道白:你聽啊!~~~修書信拜上了王氏夫人! 王寶钏唱:我先問平郎好也不好?再問他安甯卻安甯? 薛平貴唱:你問他好來真道好,你問他安甯卻安甯! 王寶钏唱:吃用的茶膳何人造?他衣衫爛了何人撩? 薛平貴唱:吃用的茶膳官廚造,他衣衫爛了針工撩。

     王寶钏唱:好一個又吃又喝有穿有戴的男兒漢,寒窯裡餓煞我王寶钏! 薛平貴唱:西涼國鞑子反,我弟兄跨馬到陣前。

     王寶钏唱:你弟兄跨馬征鞑子,中頭路得來幾件功? 薛平貴唱:薛大哥流年他運不通。

     王寶钏道白:哎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