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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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白雪》卷首),則是劇與戴善夫之《陶學士風光好》劇相類矣。

    又《芙蓉亭》一本,元王實甫有《韓彩雲絲竹芙蓉亭》,當從此出,今略存古本《西廂》校注中。

    又《蝴蝶夢》一本,元關漢卿有《包待制三勘蝴蝶夢》。

    《蘭昌宮》一本,元庾天錫有《薛昭誤入蘭昌宮》。

    《十樣錦》一本,元無名氏有《十樣錦諸葛論功》。

    《杜甫遊春》一本,元範康有《曲江池杜甫遊春》。

    《鴛鴦簡》一本,元白樸有《鴛鴦簡牆頭馬上》。

    《月夜聞筝》一本,元鄭光祖亦有此劇。

    《張生煮海》一本,元尚仲賢、李好古亦有此劇。

    《劉盼盼》一本,元關漢卿有《劉盼盼鬧衡州》。

    《渰藍橋》一本,元李直夫有《水渰藍橋》。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凡此皆足考古今劇情之沿革也。

    若夫此等劇曲,概定為金人所作者,亦有數證。

    目中有《金皇聖德》一本,明為金人所作,一也。

    目中故事,關涉開封者頗多,開封為宋之東都,金之南都,《上皇院本》且勿論,他如郓王、蔡奴,汴京之人也;金明池、陳橋,汴京之地也。

    敷衍故事,必在事過未久之日,而又為當時人民所共知共見者,方足鼓動人心,故決為金人所作,二也。

    中如〔水龍吟〕、〔雙聲疊韻〕等牌,僅見董詞,不見元曲,足證此等劇曲,在元曲之先,三也。

    第此等劇曲,今皆不傳,無研究之法,今可見者,止諸宮調詞,董解元《西廂》是也。

     三 諸宮調 諸宮調者,小說之支流,而被之以樂曲者也。

    《碧雞漫志》、《夢粱錄》、《東京夢華錄》皆載澤州孔三傳,始作諸宮調古傳,則其來已久矣。

    董詞據《正音譜》,以為創作北曲,胡元瑞、焦理堂、施研北均有考訂,訖不知為何體,實則諸宮調詞而已。

    本書卷一〔太平賺〕詞雲:“俺平生情性好疏狂,疏狂的情性難拘束。

    一回家想麼,詩魔多。

    愛選多情曲,比前賢樂府不中聽,在諸宮調裡卻着數。

    ”此開卷自叙作詞緣起,而自雲在諸宮調,其證一也。

    元淩雲翰《柘枝軒詞》,有〔定風波〕詞,賦《崔莺莺傳》雲:“翻殘金舊日諸宮調本,才入時人聽。

    ”則金人所賦《西廂》詞,自為諸宮調,其證二也。

    此書體例,求之古曲,無一相似,獨元王伯成《天寶遺事》,見于《雍熙樂府》、《九宮大成譜》所選者,大緻相同。

    而元鐘嗣成《錄鬼簿》,于王伯成條下,注雲:“有《天寶遺事》諸宮調行于世。

    ”王詞既為諸宮調,則董詞之為諸宮調,更無疑義,其證三也。

    其所以名諸宮調者,則由宋人所用大曲轉踏,不過用一牌回環作之,其在同一宮調中甚明,惟此編每宮調中多或十餘曲,少或一二曲,即易他宮調,合若幹宮調以詠一事,故謂之諸宮調。

    今列數詞于下。

     〔黃鐘出隊子〕最苦是離别,彼此心頭難棄舍。

    莺莺哭得似癡呆,臉上啼痕多是血,有千種恩情何處說。

    夫人道天晚教郎疾去,怎奈紅娘心似鐵,把莺莺扶上七香車。

    君瑞攀鞍空自,道得個冤家甯耐些。

     〔尾〕馬兒登程,坐車兒歸舍。

    馬兒往西行,坐車兒往東拽。

    兩口兒一步兒離得遠如一步也。

     〔仙呂點绛唇纏令〕美滿生離,據鞍兀兀離腸痛。

    舊歡新寵,變作高唐夢。

    回首孤城,依約青山擁。

    西風送,戍樓寒重,初品梅花弄。

     〔瑞蓮兒〕衰草凄凄一徑通,丹楓索索滿林紅。

    平生蹤迹無定着,如斷蓬。

    聽塞鴻,啞啞的飛過暮雲重。

     〔風吹荷葉〕憶得枕鴛衾鳳,今宵管半壁兒沒用,觸目凄涼千萬種。

    見滴流流的紅葉,淅零零的微雨,飒剌剌的西風。

     〔尾〕驢鞭半袅吟肩雙聳,休問離愁輕重,向個馬兒上馱也馱不動。

     〔仙呂賞花時〕落日平林噪晚鴉,風袖翩翩催瘦馬,一徑入天涯。

    荒涼古岸,衰草帶霜滑,瞥見個孤林端入畫。

    籬落蕭疏帶淺沙,一個老大伯捕魚蝦,橫橋流水,茅舍映荻花。

     〔尾〕駝腰的柳樹上有魚槎,一竿風旆茅檐上挂。

    淡煙潇灑橫鎖着兩三家。

     以上八曲,已易三宮調,全書體例皆如是,故名諸宮調也。

    施國祁《禮耕堂叢說》雲:“此本為海陽黃嘉惠刻,定為《董西廂》,分上下二卷,無出名關目,行間全載宮調、引子、尾聲,率填樂府方言,不采類書故實,曲多白少,不注工尺,是流傳讀本,與院伎劉麗華口授者不同。

    ”餘謂此書體格,固屬諸宮調,實為北曲之開山。

    元詞中所用詞牌,如〔仙呂點绛唇〕、〔越調鬥鹌鹑〕、〔正宮端正好〕,與此書全合,故《太和正音譜》謂解元始作北曲,亦非不經之論也。

    又諸宮調套數至短,最多不過七八曲,元劇套數,有多至十七八支者,顧每支止用一疊,如〔點绛唇〕、〔鬥鹌鹑〕、〔端正好〕等,僅用上疊,而後疊換頭不用,故諸宮調雖短,詞牌則全,元劇雖長,而每牌止有其半,此又可見金元間詞體之變矣。

    又董詞中各調,較元曲略多。

    元詞諸牌,董詞中多有之,董詞各牌,如〔倬倬戚〕、〔牆頭花〕、〔渠神令〕、〔咍咍令〕等,皆元人所不用。

    清代《九宮大成譜》,始采錄入譜,然闆式腔格,率多可疑,是北曲之不能完備,不在明嘉隆昆腔盛行以後,反在元人繼述之不周,乃至解元各譜,無形消滅,迨康乾時欲掇拾墜緒,已難免杜撰之譏焉。

    淩廷堪作《燕樂考原》,先列董詞,次及元曲,可雲特識,惟不知元曲即出于董詞,強分疆界,不可謂非賢者之過。

    至《正音譜》、《辍耕錄》各宮曲數,僅就北劇厘訂之,尤不知董詞為何物矣。

    至張、崔之事,譜入弦管,實不始于解元,宋趙令畤已有〔商調蝶戀花〕十章,取《會真記》逐段分配,略具搬演形式,但不如解元之作,自布局勢,别造偉詞也。

    (案解元名号,今無可考,《辍耕錄》謂金章宗時人,《西河詞話》謂解元為金章宗學士,《正音譜》謂其仕元,初制北曲,皆未深考,不足為據。

    餘謂解元之稱,為金元人通稱,凡讀書應舉者,皆以此呼之。

    如《鬼董》五卷末,有泰定丙寅臨安錢孚跋雲:“關解元之所傳”,是漢卿亦稱解元也。

    又王實甫《西廂》第一折雲:“風魔了張解元”,是君瑞亦稱解元也。

    此等稱謂至多,如公子稱衙内,夫人稱院君,和尚稱潔郎,盜賊稱幫老,概為一時方言,不必狃于舊習,以鄉舉首列者為解元也。

    ) 四 元人雜劇 戲曲至元代,可為最盛時期。

    據《正音譜》卷首所錄雜劇,共五百六十六本,鐘嗣成《錄鬼簿》所載,共四百五十八本,洋洋乎一代巨觀也。

    第今人所見者,如臧晉叔《元曲選》百種外,日本西京大學《覆刊雜劇三十種》内,有十七種,為臧選本所未及,而臧選本中,亦有六種為明初人作(《兒女團圓》、《金安壽》、《城南柳》、《誤入桃源》、《對玉梳》、《蕭淑蘭》),去之合百十有一種。

    再加《西廂》五劇,羅貫中《風雲會》,費唐臣《赤壁賦》,楊梓《豫讓吞炭》,實得一百十有九種,吾人研究元曲盡此矣。

    或已佚各種,他日得複行于世者,要亦不多耳。

    今将僅存各種,列目如下。

     元人雜劇,就可見者列目如下。

     關漢卿十三本:《西蜀夢》、《拜月亭》、《謝天香》、《金線池》、《望江亭》、《救風塵》、《單刀會》、《玉鏡台》、《詐妮子》、《蝴蝶夢》、《窦娥冤》、《魯齋郎》、《續西廂》。

     高文秀三本:《雙獻功》、《谇範叔》、《遇上皇》。

     鄭廷玉五本:《楚昭王》、《後庭花》、《忍字記》、《看錢奴》、《崔府君》。

     白樸二本:《梧桐雨》、《牆頭馬上》。

     馬緻遠六本:《青衫淚》、《嶽陽樓》、《陳抟高卧》、《漢宮秋》、《薦福碑》、《任風子》。

     李文蔚一本:《燕青博魚》。

     李直夫一本:《虎頭牌》。

     吳昌齡二本:《風花雪月》、《東坡夢》。

     王實甫二本:《西廂記》(四本)、《麗春堂》。

     武漢臣三本:《老生兒》、《玉壺春》、《生金閣》。

     王仲文一本:《救孝子》。

     李壽卿二本:《伍員吹箫》、《月明和尚》。

     尚仲賢四本:《柳毅傳書》、《三奪槊》、《氣英布》、《尉遲恭》。

     石君寶三本:《秋胡戲妻》、《曲江池》、《紫雲庭》。

     楊顯之二本:《臨江驿》、《酷寒亭》。

     紀君祥一本:《趙氏孤兒》。

     戴善甫一本:《風光好》。

     李好古一本:《張生煮海》。

     張國賓三本:《汗衫記》、《薛仁貴》、《羅李郎》。

     石子章一本:《竹塢聽琴》。

     孟漢卿一本:《魔合羅》。

     李行道一本:《灰闌記》。

     王伯成一本:《貶夜郎》。

     孫仲章一本:《勘頭巾》。

     康進之一本:《李逵負荊》。

     嶽伯川一本:《鐵拐李》。

     狄君厚一本:《介子推》。

     孔文卿一本:《東窗事犯》。

     張壽卿一本:《紅梨花》。

     馬緻遠、李時中、花李郎、紅字李二合作一本:《黃粱夢》。

     宮天挺一本:《範張雞黍》。

     鄭光祖四本:《梅香》、《周公攝政》、《王粲登樓》、《倩女離魂》。

     金仁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