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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當世,其功謀豈可勝道者哉。

    而方且屈跡小官,與俗湛浮,其瑰瑋倜儻之氣無所洩,託一書以自見。

    悲夫!世之懷奇見,不得施設,鬱鬱守窮廬者,豈獨際卿。

    餘於是乎有感焉。

     跋竹窗遺稿 竹窗遺稿者,亡友具容之所作也。

    君天才甚高,未嘗苦學,而所得兼人,其詩淸俊典麗,往往逼古。

    不幸早死,秀而不實,嗚呼惜哉!餘從其家,求得百餘篇,撰爲一卷,傳之同好,庶幾無緻泯沒。

    君爲人純厚質直,有長者風。

    在家,無纖毫過差。

    居官,能以愛民爲心。

    與朋友交,義而信。

    嗚呼!其不可泯沒者,豈獨詩而已哉。

    君卒之明年壬寅仲秋。

    石洲,題。

     竹梧堂記 羽之靈者曰鳳,出于丹穴,飛子四海,非梧桐不棲,非練實不食。

    練實者,竹實也。

    高翔遴集,與時顯晦,故君子有取焉。

    餘友林子定,築室于錦水之涯,其園十畝,鉅竹千梃,切切交峙。

    老梧一株,直堂之東隅,乃以之二物名堂,蓋卽其所有,而託義於鳳也。

    仲秋之日,餘往造馬,梧至夜,山月斜明,梧陰在地。

    有風颯然,從竹所起,徘徊中庭,轉入軒戶。

    子定欣然曰:「此亦足老死無戚戚者否。

    」餘應曰:「諾。

    雖然,時有否泰,道有顯晦。

    庸詎知子定不蹌蹌而儀于姚,噦噦而瑞于姬耶。

    若然者,子定欲久有此,得乎?」子定不語,垂頭而睡。

    餘喟曰:「鳳兮鳳兮。

    」遂執燭以記。

    今年萬曆戊戌,餘花山權某。

     花下小臺記 堂之東,有小丘,其始棄地也。

    孟夏之初,課隷人刜奧草,去朽枿,作小臺于櫻桃樹下。

    其大受牀,其高及堂。

    旣成,戴小烏巾,手執唐人詩一卷,偃仰乎其上。

    鳥聲花影,不違酒壺茶鼎之內。

    餘始而適,中而失其所以適,終而未嘗適也,未嘗不適也,或言必有脩簷廣宇而後,可以遊息者,餘不信焉。

     伯氏行狀 公諱韡,字汝晦,先君之長子也。

    先君初娶忠勳府都事鄭公承休之女,以嘉靖庚子正月四日丁酉,生公,生一歲而慈氏卒。

    公少敏於學,旣長,病酒癈擧子業。

    居家不治生產,少交遊,左右書史蕭然也。

    萬曆己醜,以門功補典設司別提。

    壬辰之亂,脫身南走,就食兩湖間。

    癸巳,奔先君喪,服闋,流寓湖西,艱窶屢年。

    戊戌三月二十五日寢疾,終于大興縣女壻樸瑄之家,享年五十九。

    無財不克返葬,遂窆于其縣某鄕某原。

     公平生酷好唐人詩,雖流離困頓,未嘗釋手,喜作七言絶句,語頗淸新。

    嘗夢作二句雲:「來自空中來,去向空中去。

    」自知不能久於世,杖策徒步,行數百裡,者繼母于海州,歸數月而卒,嗚呼可哀也已。

    妻某郡李氏,判官光澤之女,年五十八,先一月卒,同葬。

    凡生男一人女二人,長女卽樸瑄妻,餘未婚,俱死於亂,外婦之子一人曰鬥星。

     姊夫李上舍表石陰記 君諱晟,字景明,姓李,鹹安人。

    曾祖曰世應,封鹹安君。

    祖曰霽,忠勳府經歷。

    考曰彥亨,擧人。

    妣文化柳氏,郡守德男之女,以嘉靖庚戌某月某日,生君。

    性孝友力學,持身接物,務合古禮。

    旣登司馬,屢擧不第。

    萬曆壬辰,海寇張甚。

    君奉母逃之山谷,雖顚沛,供子職益勤。

    時流民食乏,或以金帛,入賊營爲市。

    君痛禁,僕隷不得與賊通貨。

    八月某日,遇賊被害,壽若幹。

    次子孝曾從死,母柳氏妻權氏,長子孝閔及二女,不爲賊得,收君屍權厝于高嶺。

    明年癸巳,孝閔以毀死。

    又三年丙申,權氏易棺衾,窆君于高陽之瓦窯谷。

    二子俱無後,女長適參奉李瑱,次適士人洪靌。

    權氏安東大姓某之孫,某之女,有至性賢行,哀君生不得有所施,恐死而遂泯,立石表墓,且告其弟韠曰:「可無辭。

    」韠於是乎記,時某年某月某日。

     祭宋聘君文 嗚呼!天不欲使斯民見太平耶。

    不然,夫何以公之有志乎經濟,而卒不得施耶。

    天之保祐善人,其卒茫茫而不可恃耶。

    不然,夫何以公之積仁潔行,而遽至於斯耶。

     嗚呼!卓絶之行,宏博之論,吾不復見其人也。

    方公之逝也,我在西州。

    其殯焉,不得撫棺而盡哀。

    其堋焉,不得視公之柩入于土也。

    豈但我之抱恨終身,抑恐長逝者魂魄,有憾於冥冥之中也。

     嗚呼!先民有言:死者復生,生者不愧。

    敎公之諸孤,卒以成人,揚公之志行,以傳諸後,儻可以少蓋前愆,公其知耶,其不知也耶。

     酒肆丈人傳 昔者,邵子居洛。

    一日,乘小車,賞花於天津橋,憩于酒肆之傍。

    見一老翁,鬚鬢皤然,鉤簾而坐,左手獵纓,右手指邵子曰:「汝非邵雍耶。

    」邵子拱而對曰:「然。

    」曰:「汝非折天地之和,離陰陽之會,漏神之機,洩道之密,以取媚於世者耶。

    若汝者,古謂之天刑之民。

    」邵子矍然逡巡而進曰:「夫子何罪雍甚耶,雍自少時讀先王之書,至于今四十餘年矣。

    言不敢有悖乎理,行不敢有違乎道,夫子何罪雍甚耶?」丈人齤然而笑曰:「甚矣難悟哉,子之惑也。

    居,吾語汝。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

    至道之極,昏昏嘿嘿。

    二儀相軋而萬化出焉者,非有所輔相而然也。

    五氣順布而四時行焉者,非有所裁成而然也。

    邃古之世,其君愚芚,其民樸鄙,不識不知,乃蹈乎大方。

    凡天地之間,有生之類:躶者、毛者、羽者、介者、鱗者、惴耎者、肖翹者、趯趯而啾卽者。

    鹹得其所,若此之時,可謂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