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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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借用江湖邪教幽冥宮的旗号辦壞事。

     什麽是名門正派?她越來越搞不清楚了。

     老者也不禁朝那牌位看去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蘇清羽不再說話,轉身走出大殿,身後卻傳來老者的聲音:「老殿主說,他同意放過他們,就是因為殿主答應了代替他們。

    」 可是她後悔了,當年在深谷看到活蹦亂跳的師父時,她就後悔得腸子都打結了,卻又在看到深受重傷的師娘時内疚得一塌糊塗,最後決定當他們真的死了。

     隻是,每年她都會乖乖的送一切吃穿用度的東西過去。

     蘇清羽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大哥做了那麽多壞事卻沒有報應,她隻不過年幼無知犯了一點錯,報應卻一直跟着她。

     果然是禍害遺千年嗚?看來,好人很吃虧。

     就像一年前的事一樣,她為了那幾十個高手挺身而出,結果他們自由了,她卻被困在這個幾百年來傳說中的地方出不去。

    二十八星宿已經足夠她仰望了,竟然還有三十六掌燈,最後喪盡天良的還有六大長老!到她壽終正寝,真不知道能打敗幾個人。

     她就是因為知道武功不夠好才不能随意到江湖上去溜達,以免丢了錦繡殿的臉,才會這麽多年來一直逃避她是錦繡殿下任繼任者的事實。

     結果,老殿主撒手西去後,她仍是被這群人給拐了進來。

     離開,仿佛真的是遙不可及的目标。

     這一年來,除了練功還是練功。

     在她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像這一年這般的枯燥乏味,傳說中的人物有什磨麽好?如果傳說中的人物都是這樣生活的話,她甯願這輩子都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小人物。

     高處不勝寒,也許說的不是他們的身份,而是這種身份的生活方式,太非人了。

     蘇清羽越來越理解師父當年處心積慮逃離這裡的心情,也漸漸明白為什麽老殿主的性情那麽不可理喻,他練功佑計已經練得神經錯亂了吧。

     回到自己居所的蘇清羽,盤腿坐在床上,看了眼乏味的秘複心法,對自己說,練吧,也實在沒别的消遣了。

     殿主是高高在上的,所有人看到她都隻會恭聲行禮,謹言慎行得仿佛她是吃人的野獸,不敢太靠近她。

     最後,她的氣質就越來越出塵,那種高處不勝寒、立身山巅的寂寞,有時候看起來就有絕代的味道。

     難怪高手總是寂寞的,因為沒人敢跟他們結交,世人總是用仰望的目光看他們,卻忘了他們也隻不過是一個人罷了。

     *********山中隻三日,世上已千年。

     三年前的江湖,跟三年後的江湖有什麽不一樣呢? 蘇清羽覺得其實是一樣的,三年前幽冥宮如昙花一現,而後再無蹤迹,江湖人警惕了兩年後也就忘得一乾二淨。

     本來嘛,那不過是錦繡殿冒名頂替,他們自然不可能有什麽後績動作。

     如今,江湖仍舊是那個江湖。

     美男榜上第一名依然是她大哥,隻是衆所周知的一件事是拜月教專門找飛龍門的碴,兩派勢同水火,見了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坐在樹上的蘇清羽抱着雙臂若有所思,記得他們以前的關系雖然正邪不兩立,卻從來沒有這般的水火不容,難道她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人生不過随緣而來、随緣而去,三年時間,足以令許多事情改變。

     司徒鬥、柳清岚都成親了,後者還差一點出家,據說,因一時不察被四川唐門的四姑娘下了藥強了去,這才不得不負起責任娶了人家。

     江湖依舊很八卦,蘇清羽微笑起來。

    看來大哥的生意仍然很好,她想自己可以不用去看他了。

     迎着樹隙間的陽光伸了個懶腰,然後輕巧躍下,整整衣襟,緩步走出這一片樹林。

     像往常一樣,找了間普通的小飯館,點了吃東西,便坐在角落聽食客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閑話。

     消息往往就是在這樣不經意的閑談間出來的,而她喜歡這樣收集消息,安全又省心。

     「這次可有熱鬧可看了。

    」 「又出了什麽事?」 「你們不知道啊,」說的人精神一振,然後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聽說聽風樓樓主風大少要成親了,拜月教教主放出話來要給風太少一個畢生難忘的婚禮。

    」 「這司徒教主近年來跟風大少和柳大盟主不對盤得很,這次道賀,天知道會出什麽事。

    」 「是呀是呀,我聽說柳大盟主已經帶領手下五位壇主動身了。

    」 「我也聽說拜月教的人也在路上了。

    」 蘇清羽轉着手中的杯子。

    大哥要成親了?而司徒鬥跟柳清岚又是在唱哪一出戲? 「客官,您要的面。

    」店夥計将面放到她面前:「有什麽需要,您再叫我。

    」 「好的。

    」 将聽到的一切抛諸腦後,蘇清羽開始專心吃飯。

     原本她是不打算回去看大哥的,但是今天聽到了這樣的消息,她覺得自己還是得回去看一下。

     所以,離開小飯館之後,她掉轉方向,朝着聽風樓所在的揚州城而去。

     隻是越近揚州,她的心就越亂。

     司徒鬥要來了,知道他已成親了,心頭滑過的是苦澀的味道。

     她不是不介意,而是沒有立場去介意,畢竟整整失蹤三年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