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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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走去。

     “你站住!”她大聲說。

     “怎幺?”他站住,詫異的回過頭來。

     “你幹嘛罵人呀?”她瞪大眼睛問。

     “沒想到,耳朵倒挺靈的呢!”他又自語了一句,擡眼望着她。

    “誰說我罵人來着?” “你說你撞着了鬼,你罵我是鬼是嗎?”她揚着眉,一股挑-的味道。

     他聳了聳肩。

     “我說我撞着了鬼,并沒說鬼就是你呀!”他嘻笑着,反問了一句:“你是鬼嗎?” 她氣得直翻白眼。

     “你才是鬼呢!”她沒好氣的嚷。

     他折回到她身邊來,站定在她的身子前面,他那晶亮的眼睛灼灼逼人。

     “好了,”終于,他深吸了口氣說:“别演戲了,黃毛丫頭!” 他的聲音深沉而富有磁性。

     “打你一沖進電梯那一-那,我就認出你來了,黃毛丫頭,你居然長大了!”“哦!”她的眼睛瞪得滾圓滾圓的。

    “你……你這個野人團團長!你這個天好高!”她笑開了。

    “你真會裝模作樣!” “嗯哼,”他哼了一聲。

    “什幺天好高!” “别再裝了!”她笑得打跌。

    “你是天好高,大哥是風在嘯,還有一個雨中人,那個雨中人啊,娶走了我的姊姊,把那個天好高啊,一氣就氣到天好遠的地方去了!” 他的臉紅了,笑着舉起手來。

     “你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還是這樣會胡說八道!管你長大沒有,我非捉你來打一頓不可!”他作勢欲撲。

     “啊呀,可不能亂鬧!”她笑着跑,這一跑,手裡的本子又散了一地,她站住,又笑又罵的說:“瞧你!瞧你!第二次了,你這個天好高啊,簡直是個掃帚星!” 他忙着蹲下地幫她拾本子,她也蹲了下來,兩人的目光接觸了。

    笑容從他的唇邊隐去,他深深的望着她。

     “多少年不見了?依雲?”他問。

     “七年。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走的那年,我才十五歲。

    ” “哦,”他感歎的。

    “居然有七年了!”他把作文本遞給她。

     “别告訴我,你已經當老師了!” “事實上,我已經當老師了。

    ”她站起身來,望着他。

    “你呢,高皓天?這些年,你在幹些什幺?” 他也站了起來。

     “先讀書,後做事,我現在是個工程師。

    ” “回國來度假嗎?” “來定居。

    我是受聘回國的。

    ” “你太太呢?也回來了嗎?” “太太?”他一愣。

    “等你介紹呢!” 她死盯了他一眼。

     “為什幺你們這些男人都要打光棍?大哥也是,我起碼給他介紹了十個女朋友,你信嗎?” “現在,又一個加入陣線了!”他笑着。

    “别忘了我這個天好高!” 忘得了嗎?忘得了嗎?高皓天,隻因為他的名字倒過來念,就成了“天好高”,所以,那時候,她總喜歡把他們的名字都倒過來念,大哥蕭振風成了“風在嘯”,任仲禹成了“雨中人”,隻有趙志遠的名字倒過來也成不了什幺名堂,所以仍然是趙志遠。

    那時候,他們四個外号叫“四大金剛”,曾經結拜為兄弟。

    趙志遠是老大,蕭振風是老二,高皓天是老三,任仲禹是老四。

    他們都是大的高材生,除了功課好之外還調皮搗蛋。

    經常在她們家裡鬧翻了天,姊姊依霞常扮演他們每一個人的舞伴,他們開舞會,打橋牌,郊遊,野餐……玩不盡的花樣,鬧不完的節目。

    而她這個“小不點兒”、“黃毛丫頭”隻能躲在一邊偷看他們,因為太小而無法參加。

    十四歲那年的聖誕節,他們在蕭家開了一個通宵舞會,誰都沒有注意到她,隻有高皓天走過來,對她開玩笑的說:“來來來,小丫頭,讓我教你跳華爾滋。

    ” 他真的拉着她跳了一支華爾滋,從此,她就沒有忘記過他。

    她這一生的第一支舞,是和這個天好高跳的。

    以後,她也曾在姊姊面前說盡這個天好高的好話,但是依霞愛上了任仲禹,高皓天是在任仲禹和依霞訂婚那年出國的,大哥說是任仲禹氣走了高皓天,依霞卻說:“那個天好高啊,從頭到尾和我之間就沒通過電,他既沒愛過我,我也沒愛過他!他是那種最不容易動心的男人,我打賭他一輩子也不會結婚!” 是嗎?他是那種一輩子也不會結婚的男人嗎?她不知道,當初他和任仲禹、依霞之間到底是怎幺一筆帳,她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那時他們都是“大人”,她卻是個隻能在他們腳下打着圈兒亂叫亂鬧亂開玩笑的“小鬼頭”! 如今,“小鬼頭”大了,這個“天好高”啊,仍然一如當年!她望着他,又笑了。

     “大哥在等你嗎?”她問。

     “是的,回國已經一個月了,今天才查到你們家的電話,剛剛和你大哥通電話,他在電話裡吼了一句‘你還不快快的給我滾了來!’我這就乖乖的滾來了!才滾到電梯裡,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黃毛丫頭猛撞了一下,還挨了陣莫名其妙的罵,你說倒黴吧?” 蕭依雲忍不住噗嗤一笑。

     “活該!這些年怎幺不給我們消息?大哥說你失蹤了!我們都以為你不要老朋友了。

    ” “在國外,生活實在太緊張,我又是最懶得寫信的人,你們也搬家了,大家一流動,就失去了聯絡,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你們!” “是找依霞吧?”她嘴快的調侃着。

     “幫幫忙,别拿依霞開玩笑,她有幾個孩子了?” “一兒一女。

    ” “那個雨中人啊,實在是好福氣!” 是嗎?她可不知道。

    任仲禹和姊姊是歡喜冤家,三天一大吵,兩天一中吵,一天一小吵,可是,吵歸吵,好起來又像蜜裡調油。

    愛情是一門難解的學問。

     停在五F的門口,蕭依雲把作文本交到高皓天手裡,從皮包中拿出大門鑰匙,高皓天感慨的說:“出國七年,沒想到一回來,到處都是高樓大廈了,所有的老朋友,都搬進了公寓房子!大街小巷全走了樣,害我到處迷路!” 蕭依雲開了門,忍不住搶先走了進去,一進門就直着脖子大嚷大叫:“大哥!大哥,你還不快來!看看我帶進來一個什幺人哪!” 喊聲還沒完,蕭振風已經真的像一陣風般卷了過來,看到高皓天,他趕過來,抓着他的胳膊,就狠命的在高皓天肩膀上重重的捶了一拳,一面大叫着說:“好家夥,一失蹤這幺多年!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拜把子的哥哥沒有?我不好好的揍你一頓出出氣才怪呢!” 他這一抓一捶沒關系,高皓天手裡的作文本可就又撒了一地。

    他也顧不得作文本,就和蕭振風又捶又叫又鬧的嚷開了。

    蕭依雲詫異的望着地上那些作文本,禁不住自言自語的說:“怎幺回事?這些本子就是抱不牢!看樣子,我這個老師啊,恐怕要當不成呢!” 晚上,蕭家好熱鬧。

     為了這個“天好高”,依霞和任仲禹都趕回來了,依霞還帶來了她那四歲的女兒文文和兩歲的兒子武武。

    任仲禹和高皓天見面的那份熱絡勁兒,就别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