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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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有這樣的眼睛呢?能夠燒化她,能夠照亮她,能夠吞噬她,也能夠淹沒她……他是她的克星,是她的宿命,是她的魔鬼,是她的地獄,也是她的天堂……不,不,不,她搖着頭,先是輕輕的搖,然後是重重的搖。

    不,不,不!這是毀滅!這是罪惡!她怎麼允許自己陷入這種瘋狂裡去! “不要搖頭!”他啞聲的說,用自己的雙手去緊緊的捧住她的頭。

    “不要搖頭!這些日子以來,我最深的痛苦,是不知道你的心,現在我知道了!隻要肯定了這一點,從今以後,水深火熱,我是為你跳下去了,我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管了!” 她還是搖頭,在他的手掌中拚命的搖頭,似乎除了搖頭,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搖着搖着,眼裡就蓄滿了淚。

     “不要再搖頭了!”他着急的,命令的說:“不要搖了!” 她還是搖頭。

    “你再搖頭,我就……我就又要吻你了!”他說着,見她繼續搖着,他的頭一低,他的唇就再度攫住了她的。

     這一次,她的反應非常的快,像是被針刺到一般,她猛的奮力掙紮,用盡渾身的力量一推,就推開了他。

    揚起手來,她飛快的,狠狠的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使他迅速的往後退了一步。

    兩人之間,拉開了距離,彼此都大睜着眼睛望向對方。

    夢寒重重的喘着氣,臉色慘白慘白。

    雨杭狼狽的昂着頭,眼神昏亂而炙熱。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夢寒終于說出話來了。

    “先把我逼進你的房裡,再對我做這樣的事!你把我當成怎樣的女人?沒有羞恥心,沒有道德觀,沒有責任感,沒有自愛和尊嚴的嗎?你這樣欺負我,陷我于不仁不義的境地,是要逼得我無路可走嗎?”她一面說着,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一般,不住的往下掉。

    “你忘了?我是曾家的寡婦,是靖南的遺孀呀!” 雨杭的眉頭緊緊的一蹙,眼睛也緊緊的一閉,夢寒的話,像利刃般直刺進他的内心深處。

    刺得他劇痛鑽心,冷汗涔涔。

     “你這樣說未免太沒良心!”他睜開了眼睛,直視夢寒,語氣悲憤:“你明知道你在我心裡的地位,是那麼崇高,那麼尊貴!全世界沒有一個人在我心中有你這樣的地位!我尊敬你,憐惜你,愛你,仰慕你,想你,弄得自己已經快要四分五裂,快要崩潰了,這種感情裡怎會有一絲一毫的不敬?我怎會欺負你?侮辱你?我的所行所為,隻是情不自禁!五年以來,我苦苦壓抑自己對你的感情,這種折磨,已經讓我千瘡百孔,遍體鱗傷!我要逃,你不許我逃!我要走,你不許我走!在碼頭上,你說我聽不見你心底的聲音,我為了這句話,不顧所有的委屈痛苦,毅然回來,而你,卻像躲避一條毒蛇一樣的躲開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等你的一個眼神,等你的一句話或一個暗示,等得多麼心焦嗎?你弄得我神魂颠倒,生不如死,現在,你還倒打一靶,說我在欺負你!你太殘忍了,你太狠了!你太絕情了。

    ” 夢寒的淚,更是奔流不止了。

     “好了!”他轉開頭,冷冷的說:“如果你認為我對你的愛,是一種侮辱的話,那麼,請你走吧!如果你心裡根本沒有我,隻有那些仁義道德,那麼,也請你走吧!我以後再也不會糾纏你,威脅你了!當我要離開曾家的時候,也請你再也不要出面來留我!我很傻很笨,我會誤會你的意思!” 她咬咬嘴唇,咬得嘴唇出血了。

    她站在那兒,有幾秒鐘的遲疑。

    然後,她重重的一摔頭,就毅然的掉轉身子,伸手去開房門。

    他飛快的攔了過來,臉色蒼白如死。

     “你真的要走?”他問。

     “是的,我要走!”她咽着淚說:“我根本就不該走進這個房間,根本就不該站在這兒,聽你說這些話!聽你用各種方式來扭曲我,打擊我!想當初,我是拜過貞節牌坊嫁進來的,但是,就在拜牌坊那一瞬間,我已經有了一個不貞不節的靈魂,因為我的喜帕飛到了你的身上,我掀開喜帕第一個見到的不是靖南而是你!從此以後,你的所作所為,你的風度,你的言行,你的談吐,你的孤傲,你對我的種種照顧……全體變成了生活的重心,如果沒有你,我生書晴的時候大概已經死了,如果沒有你,靖南死的時候,我就該一頭撞死在貞節牌坊上算了,何必再苟且偷生呢?為了這世界上有這麼一個你,我活着,雖然活得好辛苦,但,能偶爾聽聽你的聲音,看看你的容顔,悄悄的把你藏在内心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