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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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看了她片刻,眼底深處仿佛有細微的光芒極輕地閃過,突然就伸出手将她拽到身前。

     他的力道不小,她幾乎是跌坐過去。

    隔得這樣近,能隐約聞到冰涼沁人的味道,她拿手輕抵在他胸前,心頭撲撲跳得厲害,就連聲音都不禁有些顫抖:“您……請問怎麼稱呼?”這是頭一次,她感覺到自己氣息不穩,卻并不是因為害怕。

     “沈池。

    ”他微微笑了笑,目光上帶着些微醉意,仍舊停留在她的眉眼之間。

     她輕輕咬着嘴唇,倒了杯酒想要敬他,結果他卻隻是淡淡地把酒杯從她手中拿開,微微揚眉問:“你的酒量很好?” 她搖搖頭。

     他笑了聲:“那就别喝了。

    ” 那個晚上,他喝了許多的酒,卻從頭到尾都中委員會她用礦泉水作陪。

    到最後,任誰都能看出她得到的特殊優待,好幾個姐妹分明流露出豔羨的神情。

    午夜離場的時候,他明明已經醉得厲害了,卻還伸手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問:“餓不餓?” 從來沒有人這樣問過她,以前沒有,包括後來的日子裡,也沒有人會這樣問。

     那些想要帶她們出場的客人,通常都隻說一句:“跟我出去宵夜。

    ” 他卻問她,餓不餓? 他醉後的聲音裡仿佛帶着醇酒般的清冽,在幽暗迷離的燈光下微眯起眼睛看她,她明知道他已經醉了,卻又覺得那是她此生見過的最溫柔寵溺的眼神。

     而那樣的眼神,在她成為他的專寵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吸引到他了,隻知道這一切真跟做夢一樣,而且是一場美夢。

     而那段時間他去會所的次數很頻繁,有時候是喝酒,有時候是和人打牌,幾乎場場都叫她來作陪。

     每晚活動結束後,她就順理成章地跟着他下山去宵夜。

     她漸漸知道他的身份,無論走到哪裡都前呼後擁,她跟着他過衆星捧月的生活,也皆因為他對自己的寵愛。

     可也隻是如此而已。

     他帶她吃最後的東西,送她昂貴的禮物,甚至有他在的時候,她可以滴酒不沾,可也隻是如此而已。

     哪怕人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專寵,然而事實上,她從來沿江有得到過她真正想要的,哪怕是一個親吻。

     她隐約知道出了問題,卻又摸不透到底是為什麼。

     唯有那麼一次,他居然是單獨一個人到會所來的。

    其實他到會所的時候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半躺在沙發上似睡非睡。

    她拿溫熱的毛巾進來,想要替擦掉額前虛薄的汗水,結果人才剛剛靠近,他卻突然警覺地睜開眼睛。

     明明是醉着的,眼神卻似鋒利的刃,落在她的臉上。

    她立刻輕聲說:“是我。

    ” 在之後的數秒鐘裡,她親眼見到他的目光在瞬間的怔忡之後逐漸柔軟下來,到最後變為些微的醉意和毫無防備的迷茫。

     他重新閉上眼睛,眉心微微蹙起:“很難受……” 他的聲音低啞,聽得她心頭又疼又緊,連忙拿起毛巾替他擦拭。

    而他居然十分老實順從,任由她擺弄自己。

     到最後,她正準備起身去倒水,卻冷不防被他擡手按住了。

     他的手心滾燙,就那樣又牢又緊地捏着他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她半跪在沙發邊,覺得有點莫明,又似乎是好笑,聲音柔軟地哄勸:“我去給你倒水喝。

    ” 他低低“嗯”了聲,眼睛仍舊閉着,握住她的那隻手也一動不動。

     她懷疑他根本就沒有聽清,不由得俯身下去湊近了些,又說了一遍。

    可他還是毫無反應。

     安靜的包廂裡,射燈照在沙發周圍,圈出一團光影交疊的暧昧。

    她就這樣近地看着他,忽然心底生出一股沖動,大着膽子輕輕地将唇貼上去。

     原本她隻是想吻一吻他就退開,畢竟她過去從沒做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她準備離開的一刹那,後頸突然被人用力地扣住。

     不知何時,他的眼睛已經半睜開來,幽深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臉上,可是又仿佛因為距離太近,所以焦點模糊,又似乎并不是在看她。

     她趴在她身上還來不及反應,他卻已經占據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像是長久困在幹旱沙漠裡的人,一朝之間終于看見了綠洲,他近乎貪婪地攫取着她唇上的每一分甜美柔軟。

    唇舌輾轉間,她承受着他狂風暴雨般的侵入和掠奪,淡淡的煙草味和酒香混在一起,由他毫無保留的過渡給她。

    她覺得自己仿佛也要醉了,整個人猶如陷在擎天巨浪中的獨舟,天旋地轉又無力掙紮逃離,就這樣任由他無止境的索取。

     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因為清醒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碰她一下。

    而如今,這個吻深沉熱烈得近乎要将她淹沒。

     到最後,她幾乎就要透不上氣來,他才終于肯放開。

     她氣喘不止,身體仿佛脫力一般,連手指都是虛軟的。

    酒精的作用讓他的心跳變得有些急促,她就這樣隔着一層單薄的衣料,安靜的趴伏在他胸前傾聽。

     似乎過了很久,她才感覺到他的手指,順着頸側的曲線一路向上,撫過她的下巴和臉頰,仿佛帶着無限的耐心和溫存。

    她知道他根本就沒醒,這樣的觸摸到更像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

     她無聲的閉上眼睛。

     晚上發生的這一切,就如同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