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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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時候,我們隻是陪着喝酒、聊天,或者打牌。

    如果客人喜歡,會叫着一起出去吃宵夜。

    至于其他的事,隻要離開了會所,會所就不人再過多地幹涉我們的行為,要做什麼都自便。

    ” “所以這一次,你隻是因為一願意陪吃宵夜,于是就被人打了?” “嗯……不過這種事情平時極少發生的。

    那個客人晚上喝了不少酒,大概脾氣也有點暴躁。

    況且……确實是我不對。

    ” 承影仍舊覺得荒謬:“出了這樣的事,你以後還要繼續回去上班?” “是的。

    ”肖冰用一種稀松平常的語氣說着一個事實,“我的家裡還需要繼續用錢,而我自己……在過慣了現在這種生活之後,恐怕也沒辦法重新回頭去過那種為錢發愁的日子。

    我現在供着這套房子,出門不用擠地鐵公交,買衣服不需要到小店裡去讨價還價,也可以和那些廉價的化妝品保養品說拜拜。

    在進會所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有錢是這麼好的一件事情,而現在,我無法想象自己擁有過又失去這一切後的樣子。

    ” 承影在黑暗裡沉默着。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别虛榮?”肖冰自嘲地問。

     “你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承影說,“隻不過,既然你認定了這一行,我希望你能學會如何保護你自己,至少像今天這樣的事,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 “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實我平時是不會這樣任性的,也從來沒有苦惱過任何一個客人。

    隻是因為,今天晚上我心情不好。

    ” “今天是你的生日。

    ”承影強調。

     如果肖冰卻歎了口氣:“就因為是這樣。

    ” “什麼意思?” “我想……我可能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仿佛是斟酌再三,肖冰還是決定坦白。

     承影心中隐約有預感:“難道也是你們會所裡的客人?” “嗯。

    可是我心裡清楚,他不是我的。

    ” “他有女朋友?” “不,他已經有家庭了。

    ”肖冰笑了聲,仿佛無限悲哀,“我在那裡做了兩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他是唯一一個令我動心的男人。

    我不奢望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男人,隻希望自己可以屬于他,可是就連這樣都做不到。

    ” 她說得這麼嚴重,承影不禁不些吃驚:“他拒絕你了嗎?” “沒有,我甚至都沒和他說過呢。

    但我知道,我和他是永遠不可能的了。

    ” *** 其實他并沒有拒絕她,甚至曾經有一段時間,他讓她享受到了仿佛衆星捧月般的待遇。

     那是一種她此生從未有過的體驗,幸福得近乎不太真實,就因為被人寵愛着,于是仿佛被托到了高高的雲端之上,這世間萬千繁華都唾手可得。

     被那樣一個男人寵着的感覺,讓她幾乎忘掉了自覺。

     她不介意他是否人是逢場作戲,也不敢介意他是否還有其他的女人,甚至就連她的真心她都不敢奢望去占用。

     他的心、他的感情,她隻要一點點。

     她隻要能分到一點點就心滿意足了。

     會所時裡的姐妹們閑暇時便會聚在一塊兒聊天,有人感歎說:“幹我們這行的,也是要和客人講緣分。

    比如和那誰誰誰相處,我就特别順心。

    可如果碰到某人的公子,那簡直是忍着嘔吐的欲望在賺錢……” 而她總是想,能遇上那個男人,恐怕就是此生的緣分吧。

     當時她才剛來沒多久,就連陪笑都還不夠專業,有時候幾杯酒灌下去整張臉立刻燒起來,臉頰是僵硬的,嘴唇舌頭也是麻的,哪裡還能笑得出來?為了這個沒少被經理責罵。

     可量偏偏就被他看中了。

     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因為學校臨時加了課,她上到一半便匆匆忙忙地逃了,趕到會所的時候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被催着去vip包廂。

     于是她一手拎着長到腳踝的裙子,一手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巨大的音樂嘈雜聲撲面而來,有人懷裡摟着美女,正舉着話筒将一首流行歌曲唱得荒腔走闆。

    她穿了雙新買的夾腳拖鞋,腳趾被新鞋子磨得生疼生疼的,包廂裡光線又幽暗,她似乎是有點走神了,踩在綿軟厚實的地毯上微微一絆,幾乎摔倒。

     幸好站在旁邊的經理眼疾手快,不着痕迹地扶了她一把。

     她輕咬住嘴唇,以為又免不了一頓責罵,結果經理卻一反常态,隻是催促說:“愣着幹嗎,快過去呀!” 她擡起頭,順着經理的示意看過去。

     偌大的豪華包廂,那一整排寬大的沙發上卻隻坐着一個人,燈光猶如碎裂的星光,幽幽落在他身前的位置。

    他仿佛是喝醉了,姿态慵懶地深陷在沙發裡,那張臉隐在晦暗的陰影之中,但眼睛卻極深極亮,正看似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她。

     她雖然是新來的,但也知道他才是這間包廂的主賓,其他人都隻是陪襯罷了。

    況且,其他人……每人手邊幾乎都摟着一至兩個女伴,玩得熱鬧非凡。

     就隻有他身邊是空的。

     她還有些發愣,結果就聽見他說:“你過來。

    ”低沉的聲音裡帶着輕微的醉意。

     她隻好乖乖地走到跟前。

     光影交錯間,她終于看清楚他的長相,年輕的眉眼英俊得近乎犀利,明明看拟已經醉了,但目光灼人,有一種清俊凜冽的氣息。

     他維持着那副慵懶的姿勢,微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