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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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轉身去求助,可是一想到這一路上某人的惡劣行為,便又強行止住了念頭。

     沈池淡淡地看她一眼,開口對沈淩說:“承影需要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講。

    ” 沈淩對他一向是又敬又畏,眼見他臉色似乎不太好,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再纏住承影不放,隻得乖乖地“噢”了聲,松手讓路。

     他幫她解了圍,一言不發地将她帶到樓上的卧室裡。

     可是,還是很陌生。

     即便她心裡存着找尋記憶的想法,很努力很真誠地想要在這裡找到哪怕一絲一毫舊日熟悉的印象,最終卻發現隻是徒勞。

     反倒是額角開始隐隐作痛起來,她強自打起精神,不想讓他看出異樣,于是面無表情地說:“我累了。

    ” 沈池看向她,沒有任何表示。

     她停了停,似乎有點勉強,又似乎是尴尬:“晚上我要住在這裡嗎?” 結果他反笑了聲:“不然你想去哪裡住?” 其實他們之間也隻相處了幾個小時而已,但就連承影自己也覺得奇怪,因為她居然能夠一眼看出他情緒不佳,所謂的笑容也盡是嘲諷冰冷的味道。

     但她滿不在乎,考慮了一下還是說:“如果方便的話,請你送我去酒店。

    ” 自從獲救以來,也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個家庭,有個丈夫。

    可是這些對她來講,通通太過陌生,一時間無法說服自己理所當談地去接受。

     她可以和林連城住在一個屋檐下,相安無事,因為他們隻是朋友。

    但她不能與沈池自然地相處,隻要一想到這個陌生男人和自己是夫妻關系,就仿佛如坐針氈,簡直讓她無所适從。

     可是她的提議最終被無視得很徹底。

    她看得出來,沈池大約是用了他最後的一點耐性,告訴她:“你隻能住在這裡。

    ” “直到我恢複記憶為止?” “不管你會不會恢複記憶。

    ”他似乎不想再和她多說半句廢話,轉身就離開了。

     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但為了防止他再回來,她想了想便過去把門給反鎖了。

     其實在林連城找到她的時候,她先是被江邊一戶普通人家給搭救上來,後來才跟去上海住了幾個月。

    雖然記憶缺失,但漸漸也随遇而安,再加上聽從心理醫生的建議,不去強求自己回憶從前,日子好像逐步上了一個全新的軌道,看上去也并不是太壞。

    到後來,就連噩夢也幾乎不會在午夜來糾纏她了。

     就在沈池出現之前,她甚至以為自己會就此展開一段全新的生活。

     可是他的突然出現,打亂了所有節奏。

    那是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節奏和一個嶄新的平衡,就在短短二十四小時之内,被毀得十分徹底。

     因為她躺在這張超級大床上,用了很久才得以入睡,然後便被夢魇給纏住了。

     這一次的夢境依舊和以往一樣,并不怎麼清晰,甚至隻是一些零星而又模糊的片段,但是夢裡那種驚悚的感覺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如同幽靈般如影随形。

     她緊握住雙手,躺在床上大口用力地呼吸,就仿佛空氣始終不夠,有點像是被人捂住了口鼻,又像是深深地溺在水裡。

    最後就連自己也心知是做了噩夢,可是用盡辦法卻無力掙紮着清醒過來。

     心跳開始失序,連帶着影響了身體其它的機能。

    她無助地陷在那一片模糊的黑暗中,手腳僵硬麻木,那種極度莫名的驚恐把她整個人都包裹住……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時候,突然有道聲音破開迷霧般的黑暗,将她漸漸拉回到清醒的現實之中來。

     或許是很久,又或許隻有短短幾秒鐘,她在這種狀态下無法分清時間的界限,隻知道最後終于成功地迫使自己睜開了眼睛。

     頂燈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打開了。

    光線刺眼,她本能地擡手去遮,這才發現手臂虛軟,就像被耗掉了所有力氣一般。

     而之前出現在夢中的那道救贖般的聲音,此刻再度響起來,卻是來自床邊的上方:“做噩夢了?” 她兀自調整了一下身體的狀态,才勉力撐着坐起來,就看見沈池身體筆直地站在一旁。

     他早已換掉了白天外出的衣服,又因為室内暖氣的緣故,此刻隻穿了式樣極為簡單的襯衫和休閑長褲,襯衫的質料看上去十分柔軟,袖口随意半卷着,而他一隻手還插在褲子口袋裡,或許是光線原因,又或許是夜太深使他整個人看上去少了幾分白天的冷冽淩厲。

     此刻,他微垂視線,深黑的眼底倒映着一點暖黃的光芒。

     承影忽然就有點恍神了。

     仿佛類似的場景曾在哪裡出現過,又仿佛并不完全一樣。

    就在她從夢中喘息着驚醒的片刻,包括他剛才的那句話,都讓她有了似曾相識的感覺。

     可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