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關燈
上一次這樣看着他的背影,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她幾乎就要忘記。

     其實大學畢業之後,她是真的曾經想要讓這個男生在自己的生活裡徹底消失掉,盡管心裡也會難受,但她還是盡量開心地過着新鮮的研究生生活。

     她盡量不去想他,盡量忘記他。

     恰好當時的導師是位在專業圈内十分有聲望的老教授,雖然年紀不饒人,可是平時卻極喜歡與年輕人打交道,于是常常帶着一衆弟子出席各式各樣的活動。

    聶樂言也因此認識了不少人,其中倒也不乏追求者,有的甚至才匆匆見過一面,便開始對她表示好感。

     後來她還真的與一位苦追她的研三師兄談了兩個月的戀愛,以閃電的速度開始,卻又以閃電的速度結束,最後兩個人絲毫不傷筋動骨地說了拜拜,很友好地分手。

     到底還是做不到。

     她滿以為在經曆了程浩之後,還可以再找到一個适合的人,畢竟世界這麼大,生活這麼豐富,而她往後的日子還有這麼長。

     可是,直到試過之後才知道竟是那樣難。

    對方明明細心體貼,将她寵得不得了,平時就連一壺開水都舍不得讓她拎,然而她卻并不覺得幸福。

     隻是感動,并沒有幸福的感覺,她靠在那位師兄的肩上,不會怦然心動,更沒有奢望過天長地久。

     幸好師兄的性格也很灑脫,又或許是知道她無法真正愛上他,在分手的時候隻是說:“以後有困難還可以來找我,就當作是哥哥也不錯。

    ” 于是她又恢複單身,然後這種狀況又持續了小半年,才遇見江煜楓。

     那是導師的一場壽宴,因為桃李滿天下的緣故,所以當時的場面極其熱鬧,不僅是導師的親朋好友,還有很多過去的學生都千裡迢迢特意趕回來參加生日宴會。

     江煜楓是座上賓,被安排坐在主桌。

     其實直到今日聶樂言仍舊想不通,他既不是導師的得意門生,又不是設計界德高望重的同行,就那樣一個天天和金錢打交道的、混身上下充滿了銅臭味的不折不扣的奸商,居然也會有如此待遇。

    不過當時她可不知道江煜楓的身份,隻是另一位在場的女同學一個勁地扯着她的袖子,那語氣激動得如同發現了新大陸:“快看,超級大帥哥啊!” 主要是因為那個女生一向以“超級”二字作為口頭禅,所以當時聶樂言先悠悠哉哉地喝了口飲料,然後才順着對方的指點很不以為然地望過去。

     她後來暗想,或許正是自己那個時候太不以為然了,因此當終于看清江煜楓的時候,才難免不大不小地驚豔了一把。

     她從未見過哪個男人會有那樣一雙烏沉深秀的眼睛,明明深得如同一泓潭水,卻又仿佛帶着無限風情。

     他們隔得并不遠,大約隻有兩張桌子的距離。

    當時他正站起來向導師敬酒,一隻手虛虛壓在身前的領帶上,另一隻手端着一隻小小的酒杯。

    可是宴會廳裡人聲熱鬧嘈雜,隻能看見他的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想來也就是一般祝賀的客套話,誰知竟然引得導師樂呵呵地大笑出來,然後一口氣喝掉了自己杯中的白酒。

    導師一向不勝酒力,此舉算是給足了面子。

     同學問:“這人是誰?你認不認得他?” 聶樂言搖頭。

     那女生又說:“真奇怪,那份賓客名單還是咱們準備的呢,怎麼倒對此人完全沒有印象?” “或許是後來加的吧,又或許是臨時過來參加,根本就沒在名單上。

    誰知道呢。

    ”将自己面前的飲料換成啤酒,聶樂言起身招呼同桌的同學,“差不多也該輪到我們過去敬一下了,走吧。

    ” 誰知生日宴會結束之後,她與同學們各自散開,結果卻在兩百來米開外的路口再次看見江煜楓。

     那天同樣冷得要命,恰逢數十年不遇的強冷空氣南襲,氣溫驟降十多度,偏偏那麼巧,聶樂言前一天才剛去理發店換了個發型,将之前及腰的長發幹脆利落地剪了大半,如今發尾隻堪堪掃到肩部,清湯挂面,隻覺得冷風嗖嗖地拂過來。

     她正在路口猶豫着該往哪個方向走,結果江煜楓開着的高級跑車在面前停下來,他問她:“要不要順路載你一程?” 聶樂言覺得很是驚奇:“我們認識嗎?” “你不是許教授的學生?”他反問,一邊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朝她露出些許輕微的笑意。

     這樣的情景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