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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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不可能。

    假如他開槍打她或者敲她的腦袋,也許還能減刑。

    但作案手法太兇殘。

    她的臉被打得稀爛。

    最輕也會判二級謀殺,連這樣都會鬧得滿城風雨。

    &rdquo 我說:&ldquo你說得可能沒錯。

    &rdquo 他又看看我,說:&ldquo你說你了解那家夥。

    那麼你接受這個簡單的答案嗎?&rdquo &ldquo我累了。

    今天晚上沒心情思考。

    &rdquo 我們靜默良久。

    後來朗尼·摩根說:&ldquo如果我不是賣文為生的新聞人員,而是真正的聰明人,我會說人可能不是他殺的。

    &rdquo &ldquo不失為值得參考的意見。

    &rdquo 他塞一根煙到嘴裡,在儀表闆上劃了一根火柴點上。

    他一路默默抽煙,瘦瘦的臉上眉頭深鎖。

    到了月桂谷,我告訴他在什麼地方拐離大道,什麼地方彎進我那條街。

    他的汽車吃力地爬坡,停在我家的紅木台階底下。

     我下了車,說:&ldquo多謝你送我,摩根。

    要不要喝一杯?&rdquo &ldquo希望改天能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rdquo &ldquo我已經獨處了好長時間。

    他媽的太長了。

    &rdquo &ldquo你有個好朋友要訣别。

    &rdquo他說,&ldquo你既然肯為他坐牢,他一定是你的好朋友。

    &rdquo &ldquo誰說我為他坐牢?&rdquo 他微微一笑。

    &ldquo我不能在報上發表,并不表示我不知道,朋友。

    再見啦,改天再見。

    &rdquo 我關上車門,他轉彎開下山坡。

    等他的尾燈消失在轉角,我步上台階,撿起報紙,走進空空的房間。

    我把所有的燈都點亮,所有的窗戶都打開。

    屋裡悶悶的。

     我煮了咖啡喝,從咖啡罐裡拿出五張百元大鈔&mdash&mdash鈔票是卷緊由側面塞進咖啡罐内的。

    我手裡端着咖啡杯走來走去,打開電視又關掉,坐下,站起,又坐下。

    我翻閱堆在台階上的報紙。

    倫諾克斯案起先登得很大,第二天早晨就變成二版的新聞了。

    報上有西爾維娅的照片,但沒有特裡的。

    有一張我的快照。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照過這麼一張。

    &ldquo洛杉矶私人偵探被拘留審問&rdquo。

    報上登了恩西諾鎮倫諾克斯家的大照片。

    房子屬于仿英國式,有一大片斜屋頂,洗窗戶大概要花一百塊錢。

    房屋坐落在兩英畝地基上的一個小山頭上,兩英畝在洛杉矶地區算是相當大的莊園了。

    還有一張客宅的照片,是主建築的縮小版,夾在樹影中。

    兩張照片顯然都是遠距離拍攝,然後放大裁剪而來的。

    所謂&ldquo死亡之室&rdquo則沒有照片。

     這些東西我在牢裡都看過,但我閱讀内容,用不同的眼光再看一遍。

    我沒看出什麼,隻知道一個漂亮的富家女被殺,新聞界徹底被排除在外。

    原來他們家的影響力很早就發揮作用了。

    跑犯罪新聞的記者一定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有道理。

    假如妻子被殺的那天晚上特裡在帕薩迪納跟嶽父談過話,那警方接到通知前,屋裡屋外早就有十幾個守衛擋駕了。

     可是有一件事不合情理&mdash&mdash她被揍成那樣子。

    誰也不能叫我相信特裡幹過這種事。

     我把燈關掉,坐在一扇敞開的窗戶邊。

    外面的灌木叢中,一隻知更鳥唧唧喳喳,顧影自憐,還不肯安歇。

    我的脖子癢,所以我刮了胡子,淋浴後上床,仰卧着靜聽,仿佛遠處黑暗中有一個安詳、耐心的嗓音娓娓澄清着這一段故事。

    可是我聽不見,我知道以後也不會聽見的。

    沒有人會向我說明倫諾克斯案。

    用不着說明。

    兇手自白了,而且已經死了。

    連庭審都不會有。

     《新聞報》的朗尼·摩根說得不錯&mdash&mdash太方便了。

    如果是特裡·倫諾克斯殺了他妻子,那就好。

    用不着審問他,提起種種不愉快的細節。

    如果不是他殺的,那也不錯。

    死人是世界上最好的替罪羊。

    他永遠不會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