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50号住宅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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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告訴他:演出時仙普列亞羅夫親眼看到過這個魔術家。

    基泰采夫也隻是兩眼往上一翻,無可奈何地攤開雙手。

    從基泰采夫的眼神裡可以看出,而且可以相信:他确實沒有過錯。

     那麼,大衆文娛委員會主任普羅霍爾-彼得羅維奇本人怎麼說呢?…… 這裡要順便交代一下:民警剛一進入這位主任的辦公室,主任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衣服裡。

    見此情形,“大美人”秘書安娜-理查多夫娜高興得什麼似的,而白白跑來的民警卻如堕五裡霧中。

    還需要順便指出的是:這位主任回到他的寫字台前、鑽進他那套帶條紋的灰西裝後,對于他暫時不在期間由空西裝批閱的那幾份文件,竟還表示完全認可。

     ……普羅霍爾-彼得羅維奇主任本人也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沃蘭德這麼個人。

     您看,信不信由您,荒謬絕倫!上千名觀衆、瓦列特劇院的全體成員,再加上個最最有學問的仙普列亞羅夫,都曾親眼目睹外國魔術家,而且還看見過他那些該死的助手,然而,現在卻又到處找不到他。

    請問:是他演出後鑽進了地縫呢?還是他根本沒到莫斯科來?如果是前一種情況,那就是說他鑽入地縫時無疑也把瓦列特劇院幾個頭面人物帶進去了。

    如果按後一種假設,那不就等于這個倒黴劇院的幾個領導成員有意制造了一場惡作劇,然後便從莫斯科溜之乎也了嗎?(我們還可以回想一下辦公室的碎玻璃窗和警犬“方塊愛司”的行為!) 應該替負責本案偵破工作的人們說句公道話:他們确實把失蹤的裡姆斯基找到了,而且速度之快,可謂驚人。

    其實,隻須把“方塊愛司”在電影院旁出租汽車站的行為同幾個具體時間(比如,演出結束的時間,裡姆斯基可能離開劇院的時間)一對照,就可以滿有把握地往列甯格勒發一封電報了。

    一小時後(星期五傍晚)收到了列甯格勒回電:已查明裡姆斯基現住列甯格勒“阿斯托利亞”飯店四樓412号,住在他隔壁房間的旅客是正在該市巡回演出的莫斯科某劇院的劇目組負責人。

    人們還知道,裡姆斯基房間内有灰藍色鑲金家具,還有一間設備齊全的浴室。

     藏在“阿斯托利亞”飯店第412号大衣櫃裡的裡姆斯基被發現後,當即被逮捕,并當場對他進行了審訊。

    不大工夫莫斯科又接到電報說:瓦列特劇院财務協理裡姆斯基處于精神錯亂狀态,對所偵訊的問題不能或不願作出明确回答,隻是一味哀求将他關進裝有鐵甲的牢房并派武裝人員保衛。

    莫斯科當即電令列甯格勒:立即派員将裡姆斯基押來。

    于是,星期五夜晚,裡姆斯基便在武裝人員押送下搭夜車離開了列甯格勒。

     星期五傍晚也找到了利霍捷耶夫的下落。

    向全國備城市發出尋找利霍捷耶夫的通電後不久,雅爾塔回電說:利霍捷耶夫曾在雅爾塔逗留,現已搭機飛回莫斯科。

     唯有瓦列奴哈一人至今下落不明。

    這位全莫斯科無人不知的瓦列特劇院行政管理人,簡直像是石沉大海了。

     除瓦列特劇院問題外,偵查機關還必須查明莫斯科其他地方同時發生的各種問題。

    必須弄清楚機關工作人員集體齊唱《光輝的海洋喲怪現象(附帶提一句:斯特拉文斯基教授對那些人進行皮下注射後,兩小時内他們便恢複了常态);必須處理把各種烏七八糟的東西當作鈔票付給個人或機關的人,以及這些行為的受害者。

     當然,在所有這些事件中最糟糕、最令人不快、最無法解釋的是人頭失蹤事件:光天化日之下,在“格裡鮑耶陀夫之家”的大廳裡,已故文學家柏遼茲的頭竟從棺材中不翼而飛了。

     承辦本案偵破工作的十二個人都竭盡全力,在莫斯科各個角落一點一滴地搜集這個複雜案件的罪證線索。

     一位偵查員來到斯特拉文斯基教授的醫院。

    他首先要求向他提供近三日來入院病員的名單。

    這樣,他發現了房管所主任尼卡諾爾-伊萬諾維奇-博索伊和不幸的報幕員——曾被揪下過腦袋的孟加拉斯基。

    不過,他在這兩人身上花的時間并不多,因為現在已不難确定:這兩人都是以神秘魔術家為首的一夥人罪惡活動的犧牲品。

    但是,住在這裡的詩人伊萬-尼古拉耶維奇-無家漢卻使偵查員産生了極大興趣。

     星期五傍晚時分,伊萬的第117号病房的門輕輕打開,一個圓臉膛的年輕人走進來。

    這人舉止安詳,談吐文雅,完全不像個偵查員。

    實際上,他恰恰是莫斯科最優秀的偵查員之一。

    他看到:一個蒼白、瘦削的青年人躺在床上,目光投向某個遙遠的地方,又似乎是在内視着自己的心靈深處。

    那眼神表明,他超然于環境之上,對周圍一切都毫無興趣。

     偵查員首先彬彬有禮地作了自我介紹,然後說明了來意:希望能同伊萬-尼古拉耶維奇聊聊前天牧首湖畔發生的事情。

     啊!假如這位偵查員早些時候來找他,哪怕是星期四的淩晨來,伊萬會感到多麼高興啊!那時伊萬正以瘋狂的熱情期待着能有人認真地聽聽他關于牧首湖畔事件的叙述。

    現在呢,看來已實現了他要幫助捉拿外國顧問歸案的願望,無須他再為此奔走呼籲,已經有人主動來找他了解星期三傍晚那件事了。

     然而,嗚呼,此時的伊萬卻與當時大不相同了:在柏遼茲身遭橫禍後的這一段時間裡,年輕的伊萬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對于偵查員提出的所有問題,他無疑仍然樂于有禮貌地給予認真回答,但他那眼神和語氣卻都使人感到一種漠然視之的态度,柏遼茲的命運此刻已經絲毫不能激動這位詩人的心了。

     偵查員到來之前,年輕的伊萬正躺在床上。

    在蒙蒙——、似睡非睡中,他仿佛看到一個奇異獨特的、虛無飄渺的城市。

    那裡有奇形怪狀的大理石、突兀的石柱、陽光下閃亮的屋頂、陰森可怖的聖安東尼黑色塔樓。

    城市西部的山岡上,在一片郁郁蔥蔥的熱帶園林中,隐約露出一座宮殿的屋頂,一些高高的青銅雕像在落日斜晖的映照下宛如綠色汪洋中的一個個燃燒着的巨大火柱。

    伊萬還看到這座古城的城牆腳下有幾隊全身披挂的羅馬騎兵在緩緩前行。

     蒙-中,伊萬還看到一個木然坐在安樂椅上的人,他的胡子刮得幹幹淨淨,黃臉膛上顯出苦惱的神情,身上披着件白色披風,露出血紅的襯裡;他正用憎惡的目光凝視着眼前那片郁郁蔥蔥的異國園林。

    伊萬還看到一個光秃秃的黃色山岡,山同上兀立着幾個已經不見受刑者的十字架…… 至于牧首湖畔發生的那件事,詩人伊萬如今對它已經毫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