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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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兩個肥胖的女人示意帶走女俘。

     人們打開幾瓶香槟酒,但神甫卻隻獲得一刀作為報酬。

    羅勒斯頓舉起酒杯大聲說: “為我的妻子幹杯!您認為怎樣,迪博克先生?她将會很幸福,對麼?今天晚上她将成為羅勒斯頓國王的妻子!迪博克先生,您可以安心死去了。

    ” 他手持着刀子走近,這時在競技場的一側響起一連串伴随着嘈雜聲的爆裂聲。

    煙火像前一天晚上那樣燃起。

    不久,場面改變了。

    羅勒斯頓突然清醒起來,在船骸邊沿俯下身子,大聲地發出命令: “到路障上去!人人站好崗位!……自由射擊!不要憐憫!” 甲闆上響起那些沖向樓梯的同黨的腳步聲。

    有幾個得寵的守衛留在羅勒斯頓的身旁。

    最後幾個俘虜彼此捆在一起,新的繩子加固了把西門綁在桅杆腳上的繩子。

     但他可以轉過頭來,看到整個競技場的情況。

    場地上空無一人,但是從場中央豎起的四個火山口中噴出了巨大的水花、蒸氣、沙土、小石,散滿在地面上。

    在這些小石中滾着一些同樣顔色的金币。

     這種難以想象的景象使西門想起冰島的間歇熱噴泉。

    這種現象當然要用自然的原因來解釋,在這火山爆發形成的地方,一個奇怪的偶然竟能把過去沉沒的西班牙殖民者運輸掠奪來的金銀的大帆船的财富積聚起來。

    這些财寶像在地面上彙集的雨水一般,慢慢地流入廣闊的窪地底,現在又沸騰着由于大地震而集中起來的新的活力。

     西門感到空氣都發熱了,這條水柱的溫度大概相當高,這就是為什麼比怕那些小石更利害,無人敢到中央地區來冒險的原因。

     此外,羅勒斯頓的隊伍已守在路障線上,那裡從一開始就槍聲大作。

    許多集中在一百米遠的地方的流浪者立即動搖起來,分開的發怒的隊伍沖向開闊地帶。

    他們在無情的打擊下翻身倒下,但另外一些人一邊嚎叫一邊奔過來,被那些像奇迹的雨般落下的金币弄得神魂颠倒,其中有的人滾到金币旁。

     有些人突然改變了主意。

    這是一場屠殺的遊戲。

    那些避開了子彈的人沿着圍牆被俘虜了,被抓到一邊準備行刑。

     突然間一切平靜下來,像被截斷的噴泉,水流降低、變小,最後消失了。

    留在路障邊的隊伍加快了襲擊者潰退的速度,與此同時,那些組成衛隊的同黨們拾起金子裝在草包裡,集合在羅勒斯頓在那裡東奔西跑的船骸腳下。

    收集金子的工作進行得很快。

    草包迅速擡來,令人反感的怪誕的瓜分開始了。

    他們的眼睛發出貪婪的光,雙手發抖。

    金币的出現,觸摸金币的感覺及金币發出的聲響使這些人發狂。

    餓獸争奪一個血淋淋的獵物的場面也不會比這裡更兇狠、更起勁。

    每個人都把戰利品放在自己口袋裡或将四角結起來的手帕中。

    羅斯斯頓把他的金子藏在一個布袋裡,用雙手抱着。

     “把俘虜殺掉!新的俘虜和其他人一樣!”他又醉醺醺地大聲說,“馬上執行!接着把他們全都吊起來,讓人們到處都可以看見,再沒有人敢來攻擊我們。

    夥計們,殺死他們。

    頭一個是迪博克先生!誰負責殺他?我沒有力氣了。

    ” 同黨們向前沖去。

    其中一個比較敏捷的抓住西門的喉嚨,把他的頭部貼着折斷的桅杆,用槍筒對着西門的太陽穴放了四槍。

     “好極了!好極了!”羅勒斯頓大聲說。

     “好極了!”其他的人在劊子手旁一邊大喊一邊跺腳。

     這劊子手用一塊已染着鮮血的布蓋住西門的頭部,圍着桅杆打了個結。

    這塊布的兩端拉到前額的高度,豎起來像兩個驢耳朵,這引起一陣大笑聲。

     西門一點也不驚訝自己感到還活着,意識到他沒有被這四槍擊中。

    難以相信的惡夢繼續着,不合邏輯的行動和紊亂的形勢相繼發生,無法預見或理解。

    在死亡時刻,由于發生了與引導他到死亡門前的情況同樣荒謬的情況,他得救了。

    是槍沒有子彈,還是劊子手有憐憫心?沒有一種解釋可以作出滿意的回答。

     不管怎樣,西門動也不動以免引起注意。

    他像死屍那樣被直立地綁着,船帆掩蓋着他那活人的臉。

     可怕的法庭重新活動,判決加快,同時用了大量的奠酒。

    對每一個受害者都給予一杯烈酒,飲一杯酒意味着一種死亡。

    下流的玩笑、亵渎、哄笑、唱歌,全混成一種可怕的嘈雜聲,但羅勒斯頓的刺耳的聲音淩駕于一切之上: “現在把他們吊起來!把死屍吊起來。

    動手吧,夥計們。

    當我從我的妻子那裡回來時,我想看見他們在繩子的一端吊着。

    王後在等我。

    為她幹杯,夥計們!” 大家嘈雜地碰杯,同時唱着歌直到樓梯的一端,接着他們返回,立即開始那羅勒斯頓命令的恐吓那些流浪者的髒肮工作。

    他們冷笑和叫嚷的聲音使西門能感覺到那些令人惡心的情節。

    死者被由腳部或頭部吊起來,挂在船骸周圍或高處凸出的地方,并在他們的手臂之間插上一面染血的破布做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