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西門,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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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王後号”的沉沒,顫栗着低聲說。

     他飛跑着沖去。

    不論伊莎伯勒的意願如何,他想要見她,要是她拒絕他的愛情,至少要懇求她不要冒立即渡海的危險。

     西門一到碼頭就看見了海港碼頭後面的船的煙囪。

    無可置疑,伊莎伯勒在上面,在一個艙房裡。

    碼頭上有很多人和很多堆放着的行李。

    西門朝甲闆走去,但一個站崗的職員攔住了他。

     “我沒有船票,”西門說,“我是在尋找一位夫人的,她已登船,今晚航行。

    ” “船上沒有旅客。

    ”職員說。

     “啊!為什麼?” “船不渡海了。

    已接到巴黎的命令,一切船隻都暫時停航。

    ” “啊!”西門高興得跳起來,“航行暫停。

    ” “是的,但隻是限于航線上。

    ” “怎麼?限于航線?……” “對,船舶公司隻管航線。

    要是有的船願意出海,那隻和它自己有關,别人不能攔阻。

    ” “但是,”西門已感到不安地說,“我想不久前沒有船隻冒險走了吧?” “有的,幾乎在一個小時前,有一隻船。

    ” “啊!您看見了麼?” “是的,一隻遊艇,屬于一個英國人的。

    ” “愛德華-羅勒斯頓,也許是他?”西門有點随便地大聲說。

     “對,我想是……羅勒斯頓。

    對,對,是那不久前裝備了他的船的那個英國人。

    ” 這突然說出的事實使西門想到,逗留在迪埃普的愛德華偶然知道了巴克菲勒小姐的到來,到旅館去找了她,在她的要求下策劃了離開的事。

    隻有他能對這樣的事冒險,隻有他能通過鈔票使水手們服從。

     這位年輕的英國人的行為表現出忠誠和勇敢,以緻西門立即鎮靜下來。

    他對他既不生氣也不仇恨。

    他控制住自己的驚慌,決定堅定自己的信心。

     在城市上空雲層十分低地飄過,人們可以在黑夜中看見黑色的形象。

     他走過海灘,停在沿海大道邊上的陽台上,看着遠處沙灘上的巨浪的白色泡沫,聽着它們圍着岩石劇烈搏鬥的聲音。

    但預言的暴風雨還沒有發生,它在不停的煩擾的威脅中更顯得可怕,它似乎在等待增援,控制住自己的沖勁兒以便變得更為猛烈。

     “伊莎伯勒會來得及到達的。

    ”西門說。

     他十分平靜,對現在和對将來一樣充滿信心。

    他完全同意伊莎伯勒的想法,贊成她的離去,并不感到難過。

     “瞧,”他想,“行動的時刻已到。

    ” 他現在知道多年來準備面對的目标了:那就是要征服一個他最愛的女人,為了征服她,他必須在世界上取得以他的優勢可以取得的地位。

     堆積的物質已夠多!他的責任是使用它們,甚至浪費它們,像一個浪子抛金子一樣,不用擔心會用盡他的财産。

     “行動時刻已到,”他重複說,“要是我有一點價值,那就應當去證明。

    要是我有理由等候和緻富,應當去證明。

    ” 他開始在大道上走,頭部高擡,胸膛擴展,踏在地面上的腳步聲清晰有力。

    風開始猛刮起來。

    洶湧的波濤在海上翻滾。

    這些在西門-迪博克看來都已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他那四季都穿得很少的身體上看不到一點時間的磨損,在經過了許多考驗的一天行将結束時,這身體沒表現出一點疲乏的痕迹。

     的确,他沒有感到虛弱。

    他的肌肉具有無限的能量。

    他的腿、雙臂、身軀、整個經過耐心訓練的人體可以支持最劇烈、最頑強的打擊。

    通過他的眼睛、耳朵和鼻孔,他能敏銳地參與外部世界的各種活動,沒有任何缺陷,神經保持平衡,一旦受到打擊就顯出意志的力量,一旦接到警告,才能就發揮出來。

    他的感官總是保持清醒,并受着理智的控制。

    他的頭腦活躍,思路明晰而又具邏輯性。

    他已将一切準備好了。

     他準備好了,像一個身體狀态處于最好時刻的運動員,他要進入競技場中,表現出非凡的成績。

    出于可喜的偶合,形勢似乎讓他占有了一個活動的場地,在這場地中,這非凡的成績可以輝煌地完成。

    怎樣完成?他不清楚。

    什麼時候?他說不出。

    但他本能地、深切地感到新的道路将在他面前展開。

     在一個小時中,他熱情、激動、充滿希望地散步。

    突然間一陣暴雨像從浪濤頂上騰起,打落在海灘上。

    大雨從四方八面亂糟糟地落下。

     這是暴風雨來臨了。

    但伊莎伯勒還在海上。

    西門聳聳肩,拒絕着又回到心裡的不安。

    既然他們倆從“瑪麗王後号”的沉沒中逃了出來,現在就不是其中一人抵償這幸遇的時候。

    不論發生什麼下,伊莎伯勒會平安到達那裡的。

    命運會保護他們。

     在席卷海灘的大雨下,通過淹了水的街道,西門回到迪博克家的别墅。

    一種不可屈服的力量支持着他。

    他自豪地想着美麗的未婚妻,她也是不在乎衆多的考驗,像他一樣不知疲勞地突然在可怕的黑夜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