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思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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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是可思考的嗎?我們不急于給出答案。

    那些因反思的繁複而無法得出結論的人并不是唯一的,還有一類人也給不出答案,他們在回答問題時表現出了驚人的速度,但卻在能夠解釋那個難題之前沒有足夠的徐緩反複思考之。

    在做出回答之前我們首先要問,究竟該由誰來回答這個問題。

    一個事關出生的問題是可思考的嗎?當然可以,為什麼不行呢?可是究竟該由誰去思考這問題,是那些已經出生了的人,還是尚未出生的人?說是後一類人是不可思議的,人們做夢都想不到這一點;而已經出生了的人也絕無可能生出這樣的念頭。

    當一個已出生的人思考其出生之時,實際上他所思考的是從&ldquo非存在&rdquo到&ldquo存在&rdquo的轉變。

    重生的情況亦然。

    或者,說什麼重生之前的&ldquo非存在&rdquo要比出生之前的&ldquo非存在&rdquo包含更多的&ldquo存在&rdquo,這會把我們在此讨論的問題弄得更加困難。

    可是究竟該由誰來思考這個問題呢?當然是重生者,因為讓未重生者去思考此事簡直不可思議,而若說未重生者竟會生出這樣的念頭,那真是荒謬絕倫了。

     &mdash&mdash&mdash&mdash 假如某君最初曾經擁有理解真理的條件,那麼他會思考,神是存在的,由此他自己也存在。

    假如他身處謬誤之中,他就該自己思考這一點,否則即便是回憶也幫不了他。

    至于他是否該超越這一點,則當由那個瞬間決定(盡管瞬間已經很有成效地讓他認識到,他就是謬誤)。

    若不理解這一點,他将返回到蘇格拉底的立場,盡管他自認的對于蘇格拉底的超越會給那個智慧的人帶來很多麻煩,就像以前那些人一樣,當蘇格拉底從他們身上去掉一個又一個愚蠢論調的時候[38],他們憤怒得想去咬蘇格拉底一口(參《泰阿泰德》,第151節)。

     在這一瞬間,人們意識到自己出生了;而他将不再與之發生關聯的此前的狀态則是&ldquo非存在&rdquo。

    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重生;因為他以前的狀态其實就是&ldquo非存在&rdquo。

    假如他此前的狀态是&ldquo已然存在&rdquo,那麼如前所述,這個瞬間對他來說絕無決定性的意義。

    希臘式的情緻集中在回憶之上,而我們的方案則集中在瞬間之上。

    這倒也不奇怪,從&ldquo非存在&rdquo到&ldquo存在&rdquo,這難道不是一樁最具激情的事情嗎? ***** 看,這就是我的方案!可是或許有人會說:&ldquo這是所有方案當中最可笑的一個,或者更準确地說,你是所有那些慣于編造無用且無法實施的思想方案的大師[39]當中最可笑的一位。

    就算有人提出了一個愚蠢的方案,可總還有一點是确鑿無疑的,也就是說,這方案是他自己設計的。

    而你呢,卻像個流浪漢,用展示一塊所有人都看得到的田産的方式來賺錢;或者像這麼一人,他下午的時候收費展示一隻公羊,可人們在上午卻可以不花一分一文看到那隻羊在田野上吃草。

    &rdquo &ldquo也許吧,真不好意思。

    如果我現在顯得非常可笑,那就讓我用一個新的方案來彌補一下吧。

    火藥已被發明了好多世紀了[40],因此,如果我假裝火藥是我發明的,那可夠荒唐的。

    可是,如果我推斷說火藥為某君所發明,這是否也同樣荒唐呢?好吧,現在我要很客氣地假設說,客氣得遠遠超出你的預想,是你最先想出了這個方案。

    假如你否認了這一點,你是否會同樣否定,是别的什麼人想出了它,我是說是某個人呢?這樣一來我幾乎跟所有其他人一樣有可能想出這個方案。

    于是,你不會生我的氣,因為我把屬于别人的東西硬說成是我自己的,你生了我的氣是因為我把本不屬于人的東西硬說成是我自己的,而如果我撒謊把這項發明歸諸你名下,你也會同樣生氣的。

    這難道不奇怪嗎,竟然有這樣的事情存在,每個了解此事的人都明白他并沒有發明它,可那種&lsquo到下一家去&rsquo[41]的遊戲卻沒有停止而且也不可能停止,哪怕一個人走向所有人?不過這種奇特性使我着了魔,因為它測試出了那個假說的正确性并且證明了它。

    要求人靠自己的力量去發現他&lsquo非存在&rsquo這一點是荒謬的,而那個轉換卻恰恰是重生中的從&lsquo非存在&rsquo到&lsquo存在&rsquo的轉換。

    至于他是否在此之後理解了這一論點,這倒沒有任何關系,因為人們懂得使用火藥,知道如何分解它的成分,這些都不意味着他們發明了火藥。

    總之,你就隻生我的氣好了,也可以生所有那些假裝想出了這個方案的人的氣,但正因為如此,你就不必生這個思想的氣了。

    &rdquo *** [1]&ldquo真理是否可教&rdquo原文為HvorvidtkanSandhedenlæres。

    丹麥語中lære同時有&ldquo教&rdquo和&ldquo學&rdquo(尤其指自學)的意思,這裡将之譯成&ldquo可教&rdquo是因為這是一個蘇格拉底的問題。

    蘇格拉底在《美諾》篇中讨論的是&ldquo德性是可教還是不可教&rdquo的問題(87b)。

    丹麥語中lære的意思非常之好,它把&ldquo可教&rdquo與&ldquo可學&rdquo之間的相通性完全地表達了出來。

     [2]&ldquo好鬥的命題&rdquo(stridslystenSætning)是對希臘詞&rho&iota&sigma&iotaó&nu&lambdaó&gamma&omicron&nu的直譯。

    在現行的柏拉圖著作丹麥語譯本中,該詞被譯為reneOrdkløverier,意即&ldquo純粹的詭辯&rdquo。

    克爾凱郭爾很可能采用的是施萊爾馬赫的譯法jenemstreitsüchtigenSaz。

     [3]見《美諾》篇81d。

     [4]&ldquo情緻&rdquo原文為Pathos。

    這個詞的譯法遵從朱光潛先生。

    在黑格爾《美學》第一卷中的一則腳注中朱先生寫道:&ldquo&piá&theta&omicron,希臘文(Pathos),本意有&lsquo忍受&rsquo、&lsquo憐憫&rsquo或&lsquo恻隐&rsquo的意思,Passion(情欲)是從這個字來的,但是意義變了。

    Pathos與古漢語中&lsquo情緻&rsquo相近,這在中國過去詩文評論裡也是習用的字眼。

    &rdquo(參黑格爾:《美學》第一卷,商務印書館1991年,第295頁注②。

    )&ldquo情緻&rdquo一詞雖然略顯生僻,但它包含了&ldquo情趣&rdquo、&ldquo性情&rdquo、&ldquo志趣&rdquo、&ldquo興緻&rdquo這些意思在内,不僅古雅,而且在論及諸如&ldquo希臘式的情緻&rdquo之時意思更為貼切。

     [5]蘇格拉底關于靈魂不朽的思想見《美諾》篇81c及86b。

     [6]假如絕對地思考這個思想,也就是說不去考慮在先存在的不同情況,那麼可以看到,那種希臘式思想在古代的或現代的思辨當中再現了:永恒的創造;與父親的永别;永遠地成為神祇,永遠的自我犧牲;已逝的複活;來自上方的審判。

    所有這些都是那個關于回憶的希臘思想,隻是人們并沒有都注意到這一點,因為他們當然是以超越的方式達到這個思想的。

    假如我們要區分在先存在的不同形态的話,則這一趨近性思維中諸多永恒的&ldquo先&rdquo與相應的趨近思維中諸多永恒的&ldquo後&rdquo是一樣的。

    人們需要設定一個在先存在以便解釋存在中的矛盾(借助某種先前的存在,個體達到了他目前的存在狀态,否則其現狀無法解說),或者需要設定一個來世存在(在另一個星球上個體上可以得到更好的安頓,由此觀之,他目前的狀态并非不可解說)。

    [42] [7]我們這個時代說&ldquo某人有着肯定的東西&rdquo[43]與一個多神論者輕視一神論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