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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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王子，
言聽計從。
[5] 我必須到阿本德森家去，即便喬随後跟來。
她貪婪地讀了最後一個動爻&mdash&mdash上九爻： 無人給他帶來好處， 有人甚至傷害他。
他無恒心。
厄運。
[6] 哦，上帝，朱莉安娜想。
這是指殺手，蓋世太保的特務&mdash&mdash這段爻辭告訴我，喬，或者他的同夥，會趕到那兒殺了阿本德森。
她迅速翻到夬卦第四十三。
卦辭如下： 須斷然告之于王庭， 如實報兇險。
也須告之于自己的城邦， 訴諸武力無濟于事， 采取措施才是正道。
[7] 因此，就算回旅館殺了喬，也無濟于事。
真的無濟于事，因為還會有其他人頂上。
神谕一再重申，語氣更加強調：趕快去夏延市提醒阿本德森，不管有多危險，我也要去。
我必須把真相告訴他。
朱莉安娜合上了書。
她坐回駕駛室，把車倒回馬路上。
不一會，她就離開了丹佛的市中心，駛在往北的高速公路上。
她把車開到最快，發動機發出怪異刺耳的噪聲，方向盤和座椅都抖動起來，儀表盤上小盒子裡的東西嘎嘎作響。
謝天謝地，多虧托特博士和他建造的高速公路，她對自己說。
她穿破黑夜，飛速前進，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前燈和車道線。
因為車胎出了故障，晚上十點的時候，她還沒到夏延市。
沒有辦法，隻能先把車開下高速，找個地方住一晚再說。
在高速公路的一個出口，她看到前方有一個路标，上面寫着距格裡利市五公裡。
幾分鐘之後，她的車慢慢地行駛在格裡利市的大道上。
明早再啟程吧，她心想。
她看到幾家汽車旅館亮着&ldquo有房&rdquo的标牌，住宿沒有問題。
她想，我今晚要打個電話給阿本德森，告訴他我來了。
她找地方把車停好，然後疲倦地下了車。
她松了一口氣，終于能伸伸腿了。
從早上八點開始，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
沿人行道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雜貨店。
她把手插進上衣口袋，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她走進一間清靜的電話亭，把門關上。
她向接線員咨詢了有關夏延市的情況。
感謝上帝，阿本德森的電話是登記在冊的。
她把硬币投進去，電話通了。
&ldquo喂。
&rdquo那頭立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精神飽滿、聲音甜美的年輕女人的聲音。
這個女人的年紀無疑和朱莉安娜差不多。
&ldquo是阿本德森夫人嗎？&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我找阿本德森先生。
&rdquo &ldquo請問你是誰？&rdquo 朱莉安娜說：&ldquo我是他的讀者，從科羅拉多峽谷市開了一整天車過來。
我現在在格裡利市。
本以為今晚能趕到你們那兒，但現在去不了，所以想問一下，我明天可以見他嗎？&rdquo 停了一會，阿本德森夫人依然用甜美的聲音說道：&ldquo沒錯，現在太晚了。
我們睡得很早。
你有沒有&mdash&mdash特别的理由要見我丈夫？眼下他工作特别忙。
&rdquo &ldquo我有話對他說。
&rdquo朱莉安娜說道。
她感到自己的聲音幹巴巴的，沒有生氣。
她直愣愣地看着電話亭的牆壁，找不到其他話說&mdash&mdash她感到腰酸背痛、口幹舌燥，嘴裡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她看到電話亭那邊的雜貨店裡，老闆正在汽水櫃前賣奶昔給四個孩子。
她也想到那邊去。
阿本德森夫人說話的時候，她幾乎沒有在聽。
她渴望喝點冰涼新鮮的飲料，再來一塊雞肉色拉三明治。
&ldquo阿本德森的工作不定時。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輕快地說道，&ldquo就算你明天開車過來，我也不能保證你能見到他。
他或許要寫一整天東西。
但如果你來之前明白了這一點&mdash&mdash&rdquo &ldquo是的，我明白。
&rdquo朱莉安娜打斷了她。
&ldquo如果方便的話，我知道他是很樂意和你聊上幾分鐘的。
&rdquo阿本德森夫人繼續說道，&ldquo但是，如果碰巧他不能打斷工作和你說話，甚至不能見你一面，請你也别失望。
&rdquo &ldquo我們讀了他的那本書，非常喜歡。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現在我身上就有一本。
&rdquo &ldquo我明白。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親切地說道。
&ldquo我們在丹佛停了一下，買了點東西，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rdquo不是的，朱莉安娜想到。
一切都改變了，完全不同了。
&ldquo聽着，&rdquo她說道，&ldquo是神谕讓我來夏延市的。
&rdquo &ldquo噢，天哪。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說道。
雖然她似乎了解神谕，但并沒有把眼下的情形放在心上。
&ldquo我把爻辭念給你聽。
&rdquo《易經》她随身帶進了電話亭。
她把《易經》豎起來放在電話下面的台闆上，使勁地一頁頁翻着。
&ldquo請等一會兒。
&rdquo她找到了那一頁，先念了一遍卦辭，然後又把爻辭念給阿本德森夫人聽。
當她念到上九爻的時候&mdash&mdash她聽到阿本德森夫人大叫了一聲。
&ldquo怎麼了？&rdquo朱莉安娜停下來問道。
&ldquo請繼續說。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說。
朱莉安娜覺得她的語氣裡多了分警覺和敏銳。
朱莉安娜讀完第四十三卦卦辭，預示有危險的時候，出現了一陣沉默。
阿本德森夫人沒有說話，朱莉安娜也沒有說話。
&ldquo好吧，我們明天期待你的到來。
&rdquo阿本德森夫人終于答應了，&ldquo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rdquo &ldquo朱莉安娜·弗林克。
&rdquo她回答道，&ldquo非常謝謝你，阿本德森夫人。
&rdquo這時，接線員插話進來，說通話時間到了。
朱莉安娜隻得挂斷電話。
她收拾起錢包和《易經》，離開電話亭，朝賣飲料的雜貨店走去。
她點好三明治和可口可樂，正準備坐下來抽支煙放松一下的時候，突然驚慌地意識到，她沒有告訴阿本德森夫人關于那個蓋世太保或者安全局警察的事，關于那個她丢在丹佛賓館裡的喬·辛納德拉的事。
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居然忘了！她對自己說。
忘得一幹二淨。
怎麼會這樣？我真是個笨蛋，一定是病得太厲害，以至于大腦反應遲鈍了。
過了一會兒，她想在錢包裡摸點零錢，再打個電話。
當她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又轉念一想：算了，今晚不能再給他們打電話了；順其自然吧&mdash&mdash現在太晚了。
我已經疲憊不堪，他們可能也已經上床睡覺了。
她吃完雞肉色拉三明治，喝完可口可樂，然後就近找了一家旅館，訂了一間房，哆哆嗦嗦地鑽進了被子。
【注釋】 [1]Vat69是由調酒師威廉·桑德森調制于1882年的蘇格蘭威士忌。
當時共調制了一百桶作品，請專品鑒，其中第六十九桶被認為是最好的，Vat69因此得名。
&mdash&mdash編者 [2]《易經》原文：利有攸往，利涉大川。
[3]《易經》原文：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
王用享于帝，吉。
[4]《易經》原文：益之用兇事，無咎。
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5]《易經》原文：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
[6]《易經》原文：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兇。
[7]《易經》原文：揚于王庭，孚号，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
[5] 我必須到阿本德森家去，即便喬随後跟來。
她貪婪地讀了最後一個動爻&mdash&mdash上九爻： 無人給他帶來好處， 有人甚至傷害他。
他無恒心。
厄運。
[6] 哦，上帝，朱莉安娜想。
這是指殺手，蓋世太保的特務&mdash&mdash這段爻辭告訴我，喬，或者他的同夥，會趕到那兒殺了阿本德森。
她迅速翻到夬卦第四十三。
卦辭如下： 須斷然告之于王庭， 如實報兇險。
也須告之于自己的城邦， 訴諸武力無濟于事， 采取措施才是正道。
[7] 因此，就算回旅館殺了喬，也無濟于事。
真的無濟于事，因為還會有其他人頂上。
神谕一再重申，語氣更加強調：趕快去夏延市提醒阿本德森，不管有多危險，我也要去。
我必須把真相告訴他。
朱莉安娜合上了書。
她坐回駕駛室，把車倒回馬路上。
不一會，她就離開了丹佛的市中心，駛在往北的高速公路上。
她把車開到最快，發動機發出怪異刺耳的噪聲，方向盤和座椅都抖動起來，儀表盤上小盒子裡的東西嘎嘎作響。
謝天謝地，多虧托特博士和他建造的高速公路，她對自己說。
她穿破黑夜，飛速前進，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的前燈和車道線。
因為車胎出了故障，晚上十點的時候，她還沒到夏延市。
沒有辦法，隻能先把車開下高速，找個地方住一晚再說。
在高速公路的一個出口，她看到前方有一個路标，上面寫着距格裡利市五公裡。
幾分鐘之後，她的車慢慢地行駛在格裡利市的大道上。
明早再啟程吧，她心想。
她看到幾家汽車旅館亮着&ldquo有房&rdquo的标牌，住宿沒有問題。
她想，我今晚要打個電話給阿本德森，告訴他我來了。
她找地方把車停好，然後疲倦地下了車。
她松了一口氣，終于能伸伸腿了。
從早上八點開始，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
沿人行道不遠的地方有一家雜貨店。
她把手插進上衣口袋，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她走進一間清靜的電話亭，把門關上。
她向接線員咨詢了有關夏延市的情況。
感謝上帝，阿本德森的電話是登記在冊的。
她把硬币投進去，電話通了。
&ldquo喂。
&rdquo那頭立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精神飽滿、聲音甜美的年輕女人的聲音。
這個女人的年紀無疑和朱莉安娜差不多。
&ldquo是阿本德森夫人嗎？&rdquo朱莉安娜說道，&ldquo我找阿本德森先生。
&rdquo &ldquo請問你是誰？&rdquo 朱莉安娜說：&ldquo我是他的讀者，從科羅拉多峽谷市開了一整天車過來。
我現在在格裡利市。
本以為今晚能趕到你們那兒，但現在去不了，所以想問一下，我明天可以見他嗎？&rdquo 停了一會，阿本德森夫人依然用甜美的聲音說道：&ldquo沒錯，現在太晚了。
我們睡得很早。
你有沒有&mdash&mdash特别的理由要見我丈夫？眼下他工作特别忙。
&rdquo &ldquo我有話對他說。
&rdquo朱莉安娜說道。
她感到自己的聲音幹巴巴的，沒有生氣。
她直愣愣地看着電話亭的牆壁，找不到其他話說&mdash&mdash她感到腰酸背痛、口幹舌燥，嘴裡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
她看到電話亭那邊的雜貨店裡，老闆正在汽水櫃前賣奶昔給四個孩子。
她也想到那邊去。
阿本德森夫人說話的時候，她幾乎沒有在聽。
她渴望喝點冰涼新鮮的飲料，再來一塊雞肉色拉三明治。
&ldquo阿本德森的工作不定時。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輕快地說道，&ldquo就算你明天開車過來，我也不能保證你能見到他。
他或許要寫一整天東西。
但如果你來之前明白了這一點&mdash&mdash&rdquo &ldquo是的，我明白。
&rdquo朱莉安娜打斷了她。
&ldquo如果方便的話，我知道他是很樂意和你聊上幾分鐘的。
&rdquo阿本德森夫人繼續說道，&ldquo但是，如果碰巧他不能打斷工作和你說話，甚至不能見你一面，請你也别失望。
&rdquo &ldquo我們讀了他的那本書，非常喜歡。
&rdquo朱莉安娜說，&ldquo現在我身上就有一本。
&rdquo &ldquo我明白。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親切地說道。
&ldquo我們在丹佛停了一下，買了點東西，所以耽擱了不少時間。
&rdquo不是的，朱莉安娜想到。
一切都改變了，完全不同了。
&ldquo聽着，&rdquo她說道，&ldquo是神谕讓我來夏延市的。
&rdquo &ldquo噢，天哪。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說道。
雖然她似乎了解神谕，但并沒有把眼下的情形放在心上。
&ldquo我把爻辭念給你聽。
&rdquo《易經》她随身帶進了電話亭。
她把《易經》豎起來放在電話下面的台闆上，使勁地一頁頁翻着。
&ldquo請等一會兒。
&rdquo她找到了那一頁，先念了一遍卦辭，然後又把爻辭念給阿本德森夫人聽。
當她念到上九爻的時候&mdash&mdash她聽到阿本德森夫人大叫了一聲。
&ldquo怎麼了？&rdquo朱莉安娜停下來問道。
&ldquo請繼續說。
&rdquo阿本德森夫人說。
朱莉安娜覺得她的語氣裡多了分警覺和敏銳。
朱莉安娜讀完第四十三卦卦辭，預示有危險的時候，出現了一陣沉默。
阿本德森夫人沒有說話，朱莉安娜也沒有說話。
&ldquo好吧，我們明天期待你的到來。
&rdquo阿本德森夫人終于答應了，&ldquo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rdquo &ldquo朱莉安娜·弗林克。
&rdquo她回答道，&ldquo非常謝謝你，阿本德森夫人。
&rdquo這時，接線員插話進來，說通話時間到了。
朱莉安娜隻得挂斷電話。
她收拾起錢包和《易經》，離開電話亭，朝賣飲料的雜貨店走去。
她點好三明治和可口可樂，正準備坐下來抽支煙放松一下的時候，突然驚慌地意識到，她沒有告訴阿本德森夫人關于那個蓋世太保或者安全局警察的事，關于那個她丢在丹佛賓館裡的喬·辛納德拉的事。
她簡直不敢相信。
我居然忘了！她對自己說。
忘得一幹二淨。
怎麼會這樣？我真是個笨蛋，一定是病得太厲害，以至于大腦反應遲鈍了。
過了一會兒，她想在錢包裡摸點零錢，再打個電話。
當她從凳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又轉念一想：算了，今晚不能再給他們打電話了；順其自然吧&mdash&mdash現在太晚了。
我已經疲憊不堪，他們可能也已經上床睡覺了。
她吃完雞肉色拉三明治，喝完可口可樂，然後就近找了一家旅館，訂了一間房，哆哆嗦嗦地鑽進了被子。
【注釋】 [1]Vat69是由調酒師威廉·桑德森調制于1882年的蘇格蘭威士忌。
當時共調制了一百桶作品，請專品鑒，其中第六十九桶被認為是最好的，Vat69因此得名。
&mdash&mdash編者 [2]《易經》原文：利有攸往，利涉大川。
[3]《易經》原文：或益之十朋之龜，弗克違，永貞吉。
王用享于帝，吉。
[4]《易經》原文：益之用兇事，無咎。
有孚中行，告公用圭。
[5]《易經》原文：中行，告公從，利用為依遷國。
[6]《易經》原文：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兇。
[7]《易經》原文：揚于王庭，孚号，有厲，告自邑，不利即戎，利有攸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