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集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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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诒貫之,俾附于是牒之後。

    雖然,自時厥後,有所弋獲,尚當次第書之。

    貫之老而好學,故知不以我為贅也。

    天啟六年四月。

     (記溫國司馬文正公神道碑後) 天啟壬戌,得司馬文正公神道碑刻于長安肆中,紙敝墨渝,深加寶重。

    而又竊怪其不盛行于世也,遂命良工裝潢,屬友人程孟陽題而藏諸箧衍。

    後三年乙醜,被放歸田,讀元人程钜夫集《溫公墓碑老杏圖詩序》曰:公之墓碑,仆于群忄佥之日,而斷碑之隙,有杏生焉。

    金皇統間,夏邑王令,建祠修複。

    老杏迄今二百餘年矣,白雲翁家與之鄰,益用封殖。

    皇慶之元,翁為平章政事,出所繪圖及修複之碑,使廣平程某序之。

    钜夫之序所謂夏邑王令者,壽春王廷直,金皇統間夏邑令也。

    白雲翁者,元平章察罕也。

    钜夫記修複事頗略,然有以知其出于磨泐之後,而碑之傳于世者為不易也。

    考于《通志》,得廷直所自記曰:紹聖間仆溫公墓碑而磨其文。

    靖康複公官爵,欲再立而未暇。

    迄今五十餘年,埋之深土,毀滅虧漫,不傳于世。

    天眷有德,乃生杏樹一株于碑座龜趺之側,枝屈蟠,春花夏實。

    廷直以皇統戊辰秋八月行令夏台,問諸守僧圓真,訪得舊本于公曾侄孫曰作曰通之家,命工刊模,碑面穴隙,不可镌磨,碑陰碎裂,間實以土,蓋初仆時自龜而上推撲使然也。

    欲别選巨石作豐碑,則又無大葬時朝廷物力。

    公族侄孫绮曰:不若橫碑作小段而模立之,則龜杏不損,後之人知其異焉。

    因斫碑而為四,額一,跋一,共六石。

    僧法洪率阖邑僧院,鹹出赀助之。

    圓真又出私帑,于墳院法堂之後,設堂以祀公,置碑石焉,号曰溫公神道碑堂。

    此皇統修複之始末也。

    餘初得此碑凡四紙,縱長丈餘,橫半之,與斫碑為四之說符合,為皇統時所修複無疑也。

    餘所存者,四石而已,其額與跋皆不可考矣。

    然而是碑也,仆于宋,複于金,龜趺之僅存,老杏之封殖,皆有鬼神護持。

    而餘乃幸而得之,又豈易哉!餘又謹按:公以元元年九月卒于位,二聖親臨其喪。

    哲宗再遣使诏其孤康,又遣大臣谕指,俾奪遺命,從官葬。

    命入内。

    内侍省供奉官李永言乘驿詣涑水,相地蔔宅。

    于是以十月甲午掘圹,發陝、解、蒲、華四州卒穿土。

    複選尚方百工為葬具。

    十月複命。

    公從子富提舉之。

    十二月丙戌,墓成。

    其葬也,以二年正月辛酉。

    既葬之明年,敕翰林學士蘇轼撰碑,上親為篆字,以表其首。

    又命永言及公從孫桂,督将作百工,起樓于墓之東南以居焉。

    樓之大制,基極相距凡四丈有五尺,上為四門,門為二牖,下為二門,門為一戚。

    複閣周于碑,回廊環于閣,缭垣四起,為之蔽衛。

    凡七月而畢事。

    土木金石虧墁丹ぬ之工,總會一萬六千有奇,而所損之數稱是。

    此元中大葬溫公恩禮之大略也。

    八年九月,宣仁聖烈皇,皇後崩。

    紹聖元年七月,三省言前後臣僚論列元以來司馬光等罪惡,诏司馬光、呂公著各追所贈官并谥告,及追所賜神道碑額,仍下陝西、鄭州,各于逐官墳所,拆去官修碑樓,及倒碑磨毀奉敕所撰碑文訖。

    奏從許将之言,僅免斫棺屍而已。

    四年二月,追貶清遠軍節度副使。

    四月,又貶朱軍司戶參軍。

    徽宗追複未幾,而崇甯複貶。

    奸黨之碑,大書深刻者再,皆以公等為首。

    靖康初元,除元學術黨禁,贈公為太師,而事已不可為矣。

    廷直修複公墓,在金皇統八年戊辰,紹興之十八年也。

    距紹聖仆碑時,計五十有五年。

    異國之臣,左衽之長,乃能摩娑斷碑,以修複為己任。

    洪、真輩皆僧徒,相與助之唯恐後。

    其視紹聖、崇甯諸人又何如也?然而當是時,賊桧為政,和議告成。

    天水之封,劉之冊,皆在紹興、皇統間。

    涑水之墓雖俨然修複,公亦何樂乎有是哉?嗚呼!公墓之廢興,關于有宋之存亡,庸敢牽連書之于碑刻之後。

    後之君子,亦将有感焉!是年冬十有一月二十七日,虞山老民錢謙益謹記。

     (讀盧德水所輯龍川二書後題) 德州盧德水刻陳同甫《三國紀年》《史傳序》,題之曰《龍川二書》。

    又深自貶損,以謂淺見寡聞,不敢出手作序,拟請虞山先生數語,以發明二書之所以然。

     嗚呼!餘少而讀龍川之書,為之寤而歎,寐而起。

    酒闌燈,屏營欷噓者,二十餘年矣,其敢無一言以副德水之意乎?靖康之事,天下之大變也。

    紹興之請和,皇統之策命,天下之大辱也。

    堂堂中國,五十年之間,龍川以匹夫庶士,奮起而任天下之辱,思一洗之,而無以自效,故假三國之君臣以見志焉。

    《三國紀年》者,龍川之《春秋》也。

    以言乎帝胄,則備疏而構親;以言乎舉事,則劉難而趙易;以言乎立國,則巴蜀蹙而南渡寬。

    然蜀以鼎足抗衡,而宋以島夷屈服。

    龍川不雲乎;後主之庸,豈後世之庸主哉?然則後世之所謂庸主者,可知已矣。

    志曰《漢略》,悲其君臣之志也,以愍夫不足悲者也。

    孫氏之立國,君臣上下,畫江之慮精矣。

    及晚年國勢既定,參分造盟,以函谷為界,而明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