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蚤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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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去舔它,但是他并不喜歡吃甜東西。

    他睡在一張吊床上。

    這倒有些像是躺在他一直盼望着的那個輕氣球裡面呢。

    這個輕氣球一直萦繞在他的思想之中。

     跳蚤跟公主在一起,不是坐在她的小手上,就是坐在她柔軟的脖頸上。

    她從頭上拔下一根頭發來。

    教授得用它綁住跳蚤的腿。

    這樣,她就可以把它系在她珊瑚的耳墜子上。

     對公主說來,這是一段快樂的時間。

    她想,跳蚤也該是同樣快樂吧。

    可是這位教授頗有些不安。

    他是一個旅行家,他喜歡從這個城市旅行到那個城市去,喜歡在報紙上看到人們把他描寫成為一個怎樣有毅力,怎樣聰明,怎樣能把一切人類的行動教給一個跳蚤的人。

    他日日夜夜躺在吊床上打盹,吃着豐美的飯食:新鮮鳥蛋,象眼睛,長頸鹿肉排,因為吃人的生番不能僅靠人肉而生活——人肉不過是一樣好菜罷了。

     “孩子的肩肉,加上最辣的醬油,”母後說,“是最好吃的東西。

    ”教授感到有些厭倦。

    他希望離開這個野人國,但是他得把跳蚤帶走,因為它是他的一件奇寶和生命線。

    他怎樣才能達到目的呢?這倒不太容易。

     他集中一切智慧來想辦法,于是他說:“有辦法了!” “公主的父王,請讓我做點事情吧!我想訓練全國人民學會舉槍敬禮。

    這在世界上一些大國裡叫做文化。

    ” “你有什麼可以教給我呢?”公主的父親說。

     “我最大的藝術是放炮,”教授說,“使整個地球都震動起來,使一切最好的鳥兒落下來時已經被烤得很香了!這隻須轟一聲就成了!” “把你的大炮拿來吧!”公主的父親說。

     可是在這裡全國都沒有一尊大炮,隻有跳蚤帶來的那一尊,但是這尊炮未免太小了。

     “我來制造一門大炮吧!”教授說,“你隻須供給我材料,我需要做輕氣球用的綢子、針和線,粗繩和細繩,以及氣球所需的靈水——這可以使氣球膨脹起來,變得很輕,能向上升。

    氣球在大炮的腹中就會發出轟聲來。

    ” 他所要求的東西都得到了。

     全國的人都來看這尊大炮。

    這位教授在他沒有把輕氣球吹足氣和準備上升以前,不喊他們。

     跳蚤坐在公主的手上,在旁觀看。

    氣球現在裝滿氣了。

    它鼓了起來,控制不住;它是那麼狂暴。

     “我得把它放到空中去,好使它冷卻一下,”教授說,同時坐進吊在它下面的那個籃子裡去。

     “不過我單獨一個人無法駕禦它。

    我需要一個有經驗的助手來幫我的忙。

    這兒除了跳蚤以外,誰也不成!” “我不同意!”公主說,但是她卻把跳蚤交給教授了。

    它坐在教授的手中。

     “請放掉繩子和線吧!”他說。

    “現在輕氣球要上升了!” 大家以為他在說:“發炮!” 氣球越升越高,升到雲層中去,離開了野人國。

     那位小公主和她的父親、母親以及所有的人群都在站着等待。

    他們現在還在等待哩。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到野人國去看看。

    那兒每個小孩子還在談論着關于跳蚤和教授的事情。

    他們相信,等大炮冷了以後,這兩個人就會回來的。

    但是他們卻沒有回來,他們現在和我們一起坐在家裡。

    他們在自己的國家裡,坐着火車的頭等席位——不是四等席位。

    他們走了運,有一個巨大的氣球。

    誰也沒有問他們是怎樣和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個氣球的。

    跳蚤和教授現在都是有地位的富人了。

     (1873年) 這篇小品,最初發表在美國的《斯克利布納爾月刊》1873年4月号上,接着又在同年《丹麥大衆曆書》上發表了。

    這個小故事與安徒生的另一起童話《飛箱》有相像之處,不過在那篇故事裡失望的是一個想僥幸得到幸福的男子,這裡則是把幸福已經得到了手裡而最後落了空的公主。

    蒙騙和僥幸在兩個故事中最初都起了作用,但最後都變成了一場空。

    可是,在這個故事中,騙術最終産生了實惠,受惠者是“教授”和“跳蚤”。

    他們走了運,有一個巨大的氣球。

    “跳蚤和教授現在都是有地位的富人了。

    ”由于他們是“有地位的富人”,人們也就認為他們是正人君子,把他們的騙術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