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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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代益驕侈。

    離宮别館,切漢淩雲,或刑人力而将盡,或召諸侯而共樂。

    陳靈則君臣悖禮,共侮征舒;衛宣則父子聚麀,終誅壽、朔。

    乃雲為己思治,豈若是乎?内外群官,選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鏡以鑒之,年勞優其階品,考績明其黜陟。

    進取事切,砥砺情深,或俸祿不入私門,妻子不之官舍。

    班條之貴,食不舉火;剖符之重,居惟飲水。

    南陽太守,弊布裹身;萊蕪縣長,凝塵生甑。

    專雲為利圖物,何其爽欤!總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賢之路斯廣;民無定主,附下之情不固。

    此乃愚智所辨,安可惑哉?至如滅國弑君,亂常幹紀,春秋二百年間,略無甯歲。

    次睢鹹秩,遂用玉帛之君;魯道有蕩,每等衣裳之會。

    縱使西漢哀、平之際,東洛桓、靈之時,下吏淫暴,必不至此。

    為政之理,可以一言蔽焉。

     伏惟陛下握紀禦天,膺期啟聖,救億兆之焚溺,掃氛祲于寰區。

    創業垂統,配二儀以立德;發号施令,妙萬物而為言。

    獨照神衷,永懷前古,将複五等而修舊制,建萬國以親諸侯。

    竊以漢、魏以還,餘風之弊未盡;勳、華既往,至公之道斯乖。

    況晉氏失馭,宇縣崩離;後魏乘時,華夷雜處。

    重以關河分阻,吳、楚懸隔,習文者學長短縱橫之術,習武者盡幹戈戰争之心,畢為狙詐之階,彌長澆浮之俗。

    開皇在運,因藉外家。

    驅禦群英,任雄猜之數;坐移明運,非克定之功。

    年逾二紀,民不見德。

    及大業嗣立,世道交喪,一時一物,掃地将盡,雖天縱神武,削平寇虐,兵威不息,勞止未康。

     自陛下仰順聖慈,嗣膺寶曆,情深緻治,綜核前王。

    雖至道無名,言象所紀,略陳梗概,安所庶幾。

    愛敬烝烝,勞而不倦,大舜之孝也。

    訪安内豎,親嘗禦膳,文王之德也。

    每憲司谳罪,尚書奏獄,大小必察,枉直鹹舉,以斷趾之法,易大辟之刑,仁心隐恻,貫徹幽顯,大禹之泣辜也。

    正色直言,虛心受納,不簡鄙讷,無棄刍荛,帝堯之求谏也。

    弘獎名教,勸勵學徒,既擢明經于青紫,将升碩儒于卿相,聖人之善誘也。

    群臣以宮中暑濕,寝膳或乖,請移禦高明,營一小閣,遂惜十家之産,竟抑子來之願,不吝陰陽之感,以安卑陋之居。

    頃歲霜儉,普天饑馑,喪亂甫爾,倉廪空虛。

    聖情矜愍,勤加赈恤,竟無一人流離道路,猶且食惟藜藿,樂徹簨簴,言必凄動,貌成癯瘦。

    公旦喜于重譯,文命矜其即叙。

    陛下每見四夷款附,萬裡歸仁,必退思進省,凝神動慮,恐妄勞中國,以求遠方,不藉萬古之英聲,以存一時之茂實。

    心切憂勞,志絕遊幸,每旦視朝,聽受無倦,智周于萬物,道濟于天下。

    罷朝之後,引進名臣,讨論是非,備盡肝膈,惟及政事,更無異辭。

    才日昃,必命才學之士,賜以清閑,高談典籍,雜以文詠,間以玄言,乙夜忘疲,中宵不寐。

    此之四道,獨邁往初,斯實生民以來,一人而已。

    弘茲風化,昭示四方,信可以期月之間,彌綸天壤。

    而淳粹尚阻,浮詭未移,此由習之久,難以卒變。

    請待斫雕成器,以質代文,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禮雲畢,然後定疆理之制,議山河之賞,未為晚焉。

    《易》稱:“天地盈虛,與時消息,況于人乎?”美哉斯言也。

     中書舍人馬周又上疏曰: 伏見诏書令宗室勳賢作鎮藩部,贻厥子孫,嗣守其政,非有大故,無或黜免。

    臣竊惟陛下封植之者,誠愛之重之,欲其緒裔承守,與國無疆。

    何則?以堯、舜之父,猶有朱、均之子。

    況下此以還,而欲以父取兒,恐失之遠矣。

    倘有孩童嗣職,萬一驕逸,則兆庶被其殃,而國家受其敗。

    政欲絕之也,則子文之治猶在;政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惡已彰。

    與其毒害于見存之百姓,則甯使割恩于已亡之一臣,明矣。

    然則向之所謂愛之者,乃适所以傷之也。

    臣謂宜賦以茅土,疇其戶邑,必有材行,随器方授,則翰翮非強,亦可以獲免尤累。

    昔漢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終全其世者,良由得其術也。

    願陛下深思其宜,使夫得奉大恩,而子孫終其福祿也。

     太宗并嘉納其言。

    于是竟罷子弟及功臣世襲刺史。